你说我是为了魏黎的性格才跟他交好,是啊,那作为朋友,我蹭蹭好处也不过分吧?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之后他们和魏黎天各一方不会联系,也丝毫不吝啬其对魏黎的夸赞,无形之中,又给人设添砖加瓦。
所以,躲在“魏黎”背后真正的人格,他最害怕最担忧的事情,就呼之欲出了。
姜津猛地站起来,眉头紧皱,来回踱步。
他曾以为揭露真相的那天就是事实终点了,不,远不止如此,他大错特错!
魏黎说平常跟自己的相处是作假,谁又能保证他那天说的话就是真的?!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跟被蒙蔽的同学们又有什么两样?!
眼见为实眼见为实,现在想想多么像一句告诫。
自己并不是因为揭露魏黎喜欢男人的事情而被挟嫌报复,也不是在其他人面前说他坏话而遭到打击,这只是一个导火索,真相则是
姜津触碰到了他不可饶恕的绝对底线,严重侵犯了他的边界。
他在手机里安装□□,暗自去夜色调查,甚至不惜用造黄谣的方式替他出柜,最终其实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姜津在逐步瓦解魏黎辛辛苦苦经营的人设和未来,当时只差一点就会被他得逞。
魏黎把所有真实经历都藏起来,本来毫无危险。他从不回C市,不结交同市学生,似乎要把自己从魏家村删除。这几年没有村民在老家见过他。
然后,姜津发现了,他要做的事情会把他彻底毁掉,把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魏黎要隐瞒的事情,就是他整个人的过往经历。
一而再再而三,狼来了的故事并不新鲜,可是绝大多数人还停留在放羊娃第一个谎言中,只有姜津戳破了一层,本来无比失落,殊不知只是第二层的迷雾。
那天最后,魏黎说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他愿意就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但姜津仍然贼心不死,企图调查,那么只能分道扬镳,并且用不堪的话来打击他。这就更能证明,魏黎只怕他继续调查。毕竟从夜色那时候开始,姜津知道的就比其他同学多很多了。
既然不能和睦相处,那么在自保的前提下,只有分道扬镳一条路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津咬紧牙关,双手攥拳,咯吱作响。
原来他又在骗他!
真该死!
“小胡。”在即将关店的时候,姜津突然轻声叫住她。
“咋啦老板?”她咽咽唾沫,觉得今晚上老板的状态格外不对劲,跟之前判若两人,甚至有些凛若冰霜,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姜津低声笑了几下,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就是拜托你们这几天照看好店里了。”
他低下头,买了一张去往C市的机票。
之前那股嫉恨怨毒的情绪涌上心头,同时掺杂着滔天的胜负欲,这无关情感纠葛,就算拼上命,他也要把魏黎调查个水落石出。
姜津下了飞机,大巴转公交,坐得他有些急躁。无奈那个魏家村在地图上最边缘的位置,公交车只能到山下,想要进山,还得走一大段路。
差不多入秋,地上的落叶堆积起来,山路从一开始的柏油马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幸好前几天没下雨,要不然水一浇,腐烂的落叶混着泥水,走上去别提那脚感了。
姜津走得气喘吁吁,上次如此激烈运动还是大一军训凌晨拉练二十公里。他心里有些忿忿,怪不得当时自己累得要死,而魏黎跟个没事人一样健步如飞,原来这对他根本不算什么。抬头一看,四周山峦绵延,走了估计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他想要搭车愣是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见了一个大爷开着辆电动小三轮。姜津上前协商,给了钱,可算如愿以偿坐进了车斗里。同行乘客是一只公山羊,姜津跟它大眼瞪小眼。
十几分钟过去,姜津愈发觉得搭车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路上坑坑洼洼,越往里走越险象环生,估计得是非常专业的司机才能蜿蜒而上。
“你看着不像我们这儿的人啊。”路上,大爷跟他闲聊。
姜津嗯嗯两声,突然福至心灵,问他:“你们魏家村多少人呀?”
“不多,百来户,这几年是越来越少了,山沟沟里留不住人,小年轻要么考出去了要么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
那只羊老蹭来蹭去,姜津小心翼翼喂了一把草,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那您认识魏黎吗?”
随便在路上碰上的大爷,姜津专注喂羊,也没想会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料大爷说:“认识啊,村子里谁不认识他。”
姜津一愣怔,“他很有名吗?”
“那当然!”大爷突然激动起来,“他可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S大的,名牌大学!歹竹出好笋,他父母算积了八辈子福。”
从这段话里,姜津感觉出来他对魏黎非常骄傲,连“好笋”这种形容都出来了。
真的假的,他明明是个撒谎精。
难道魏黎上大学之前真的是一个十佳少年乖乖仔,平时爱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种道德标兵?一想到这儿,姜津打了个寒颤。
那那些扯谎技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吧?
越靠近真相,越扑朔迷离了。
天快黑了的时候,耗费一整个白天,姜津终于到了目的地。魏家村藏匿在群山之中,在天上看就是一小簇的平房交叠。人烟稀少,土屋瓦顶,连路灯都没有。明明是纳凉的时候,他走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在外面坐着。
不过他并不担心,既然这里谁都认识魏黎,那就好办了。反正人来都来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不走。
打开手电筒,四处查看了一下,他才发现村落周围长着不少的梨树,布列整齐,枝丫间果子繁多,估计魏家村有人是靠这个谋生。
不知道走了多久,姜津可算碰到了一个路边的白炽灯,底下坐着三四个村民。
他快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咽咽唾沫,他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
魏黎此生最大的秘密都要被自己知晓。
这里常年不来外人,本来非常警惕,但一听见对方是魏黎的朋友,来旅游的。他们就热情起来,七嘴八舌地聊,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山沟沟有什么好游的。
魏怀月年纪轻轻离开得又早,估计并不能知道全部,还是面前这几位年纪偏大的村民靠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