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永毅侯的长子,与朕同岁,朕少时也曾见过,彼时先帝还在,朕与那位儿郎也曾一起在秋猎之中大展身手。啧啧,这眼前的格尔尧及怎么看都与永毅侯挨不上边儿...”
萧疏阔停顿了几秒钟,而后又接着说道,“在朕的记忆之中,格尔尧及的模样不若郁氏的骁郎,郁氏一族根子正,儿郎英俊倜傥,姑娘也是美娇娘...”
萧疏阔说完,便爽朗一笑,众人也纷纷跟着捧永毅侯的场。
诸位之中唯有那安平将军面色异常。
陛下都已经这般说了,还有哪个敢去置喙眼前之人的身份呢?!
且不说这位格尔尧及到底是何身份,现下苍及依然归顺于南朝,不费半分兵卒,便得来的真心臣服,陛下自然龙颜大悦。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哪个敢再去深究眼前这位的真实身份到底为何呢?!
若是真有那不要命的还揪着此事不放,说小些是要与永毅侯府为敌,说大些便是破坏南朝与苍及之间的关系...
倘若真的有人看不惯永毅侯府,想要借此事针对永毅侯府,那可别忘了,后宫之中尚且有一位出自永毅侯府的悦贵妃呢,悦贵妃自打入宫以来便深受陛下宠爱,育有一双儿女不说,先皇后嫡出的七皇子也养在她的身边,此乃陛下亲下的旨意,足可见悦贵妃多得陛下圣心。
“你此番从苍及千里迢迢前往南朝,路途遥远,你又是骑马而来,想必现下定然是累了,现下朕便让福来为你安置一住处,你与你身边之人可歇息一会儿,待到晚间,朕便拿出南朝的好酒好菜,好生款待于你,你我二人,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第269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晖棠轩中,郁璟和靠着立柱,向远方「眺望」着,她所望向的方向,正是猎宫之中承熹殿所在的方位。
郁璟和到底是后宫的嫔妃,那承熹殿究竟发生了什么郁璟和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今日陛下会在承熹殿中接见郁易骁。
等待的时候,郁璟和幻想了无数个可能,“十年未见了,日月更迭,物是人非,当真不知道兄长可还是当初的脾气...”
郁璟和低声念叨着,心中满含担忧。
就在她内心焦灼,难以排解的时候,福来的出现便如同天降甘霖一般...
郁璟和是眼瞧着福来由远至近地向她走来的,说句实在的,自打她进宫来,少说见过福来不下百回了,可是从未有一次,能让她如今日今时今刻这般欣喜。
待福来走近了,还未开口,郁璟和便抢在福来前头开口了,“福来呀,你...你来是找本宫所谓何事?!”
福来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悦贵妃娘娘,“娘娘,小的不是来找您的...”
什么?
福来竟然不是陛下派来给她传话儿的?
郁璟和心中暗暗想着,同时萌生出几分失落。
“哦。本宫远远瞧着你所行的方向,心中还以为你是往本宫的晖棠轩来的...”
郁璟和一下就蔫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的。
“福来公公,这位可是南朝的悦贵妃娘娘?!”
就在此时,陌生的男子的声音从福来身后传来,传进了郁璟和的耳中。
郁璟和抬眼,顺着那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望了过去,距离福来不远处,有一伙人身着「奇装异服」,此时这一行人等正往福来的方向行进着,方才开口说话的便出自领头的那位。
郁璟和直直地看着走在第一个的男子,他的服饰乃是长袍,想必此人定是来自苍及的。
听他说话的声音,深沉之中微微有些嘶哑,看他走路的样子,手臂微微摆着,上半身岿然不动,脚下却大步流星...
那人由远慢慢向她靠近,郁璟和此时甚至有些难以分清,眼前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想了盼了十年的兄长,此时此刻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着。
郁璟和心中这般想着,殊不知,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男子亦是心怀戚戚。
他一路跟着福来,往自己的住处去着,这一路上,他明里暗里问了福来许多有关于后宫之中那位悦贵妃的事情,他得知了,悦贵妃此时便在猎宫之中,且一会儿他还会经过悦贵妃现下所居的晖棠轩,他一直在心中暗暗向神明祈祷,祈祷着能与这位悦贵妃见上一面。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只是偶遇,哪怕擦肩而过,都好。
不成想,他的心声竟让神明听见了,他的祈祷也当真实现了。
“贵妃娘娘,这位便是苍及来的贵客,奴才正要引着贵客前去安置...”
福来的一番话说得隐晦,“原来是这样,本宫还以为福来公公奉了陛下之意前来传本宫前去伴驾呢,合着,是本宫想左了。
既然福来公公有要事在身,本宫便不叨扰了,陛下的贵客从千里之外的苍及而来,现下是该休憩一番了...”
郁璟和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便要返回晖棠轩,转身的一霎,大滴大滴的热泪夺眶而出,饱满晶莹的泪珠儿打在了她拿着帕子的手背上,“苍及与南朝气候不同,陛下的贵客难免水土不服,还请公公多费心思,好好...好好照顾他..”
郁璟和原本是想说「好好照顾他们」。但这话越往后说,她声音颤抖得便愈加厉害,最后一个尾音她生生吞了回去。
她知道,若再往下说,便会更加失态,更加失了分寸。
猎宫虽然不比皇宫耳目众多,但到底,眼前之人是苍及而来,陛下的贵客,而她则是陛下的后妃,后宫嫔妃不可私见外男,郁璟和心里明白。
看着郁璟和闪身进门的样子,听着郁璟和颤抖的话语,此时郁易骁的心中犹如被蚂蚁爬过且啃噬着一般,那是他的妹妹?!那是他的妹妹。
一道朱门,将骨肉至亲的兄妹二人一里一外的相隔开来,郁璟和背靠着朱门,小声啜泣,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手持帕子捂着嘴,生怕发出半分声响惊动了旁人。
而郁易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晖棠轩的朱门,似乎是想透过这朱门,将门里面的妹妹看个仔细...
片刻过后,福来开口打破了寂静,“咱们这位悦贵妃娘娘是玲珑心肠,最得陛下的宠爱。
您瞧瞧,方才悦贵妃娘娘的一番话正好提点了奴才,您与诸位乃是头回来南朝,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应。毕竟南朝与您那边气候风水都不同不是?!
等奴才将您与诸位安置好了,便前去寻太医开几副小药备着。”
福来一边说着,一边弓着腰,手上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初来乍到。若是停留在陛下宠妃所居的宫苑前留恋不舍,传出去岂不遭人闲话?!
郁易骁心中明了,随即便跟在福来的身后继续向前走着。
他为了来南朝,做出了许多努力。
脸上与手臂上的疤痕,便是最好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