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今天便告诉您,臣妾周身上下,上到头发丝,下至脚趾头缝,哪里都好看!”

郁璟和说这话的时候,柳叶眉轻轻上挑,面容中似乎有几分挑衅的味道,那话语之外的意思便是,你且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老娘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萧疏阔被她这言语与举动给逗笑了,只要一来到云水阁,他的心中的愉悦溢于言表。

“好好好,朕的悦妃,便是后宫第一人,其美貌娇艳,无人可比。”

萧疏阔顺着郁璟和的话往下说,他现在心中唯有一个原则,只要眼前的女子高兴舒心,他便只捡她喜欢听的来说就是了。

两人一面用着午膳,一面谈天说地。对于旁人,萧疏阔便是要遵从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但是面对郁璟和,萧疏阔便如同个唠叨鬼,话痨子,他的嘴便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从天南海北到宫中琐事,萧疏阔无一不说...

“和儿,现下后宫无主,现下皇太后和淑妃帮朕料理后宫琐事,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萧疏阔再次开口提到后宫之事,郁璟和没多琢磨,便立即回道:“臣妾觉得淑妃娘娘当真是料理宫务的一把好手。”

“依朕看,若是你肯学,你定会比淑妃做的更好。你如此聪慧,这后宫诸事对你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萧疏阔更深一步地说了下去,想要探一探郁璟和的意思。

“陛下,您且饶了臣妾罢。

今日,臣妾便和您说直接些,臣妾对这后位没有一点企图之心,臣妾每日忙活自己宫苑里的事情还忙活不过来呢。若是这后宫的琐事都交给臣妾,臣妾不如直接挑芙蓉池罢。”

郁璟和无辜地看着萧疏阔,樱桃小嘴一瘪,就差将委屈二字写在脸上了。

这不是郁璟和第一次拒绝萧疏阔了,萧疏阔十分不解,自己已经如此放低身段了。没有强迫于她,也没有命令于她,为何眼前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之前,他害怕郁璟和困在皇后的头衔之中,不得畅快,但是现下,他的心中所想悄然改变,郁璟和是他心尖子上的女人,他想保护她,他想要给予她最大的权力以及最高的地位。而且,皇后这个位置,是他的妻子,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人啊...

郁璟和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拒绝,她态度强硬,且如此干脆果断,这种种行为,不禁让他怀疑。郁璟和是不是不在乎自己如何想,郁璟和的心底那最重要的位置之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萧疏阔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这胡思乱想便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他面容沉了下来,冷冷地开口对郁璟和说道:“若是朕,偏一意孤行,执意要立你为后呢?”

郁璟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萧疏阔,眼眸之中没有半分退避与闪躲,二人四目交接之中,她开口回应:“若您以皇朝君王的身份,向臣妾下旨,臣妾自当遵从...

一直以来,臣妾心里当您为郎君,在如意郎君的面前,自然不必拿捏分寸,谨守本分,故而,才会与您真心交底。”

郁璟和咬了咬嘴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是臣妾想左了,陛下要立何人为后,全看陛下心意罢。”

郁璟和的话刚一说完,萧疏阔便起身离去,一句话都没再留下...

第195章 璟和的顾虑

萧疏阔走出云水阁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气的,他甚至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太惯着郁璟和了,以至于这女人什么话都敢说,说话之前完全不考虑他的心情。

平安看着自家主子与陛下不欢而散,心中微微有些担忧。自打主子进宫后,不说顺风顺水,但是陛下也是将主子捧在手心里,恩宠颇盛,这后宫之中,新人一茬接一茬。但自家主子的位置与恩宠却从未被动摇过分毫。

今日,倒是头一回。

“主子,奴婢自小便跟着您,今日这事情,奴婢倒想和您说句真心的...

陛下想要立您为继后,这是好事情,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若您正位中宫。不但咱们永毅侯府一门更加荣耀,就连咱们的六皇子也占上了个嫡出的名分呀。

奴婢当真不知道您为何...”

平安扶着郁璟和向床榻走去,嘴上念念有词。

这丫头,前面的话倒还能入耳,说到后面永毅侯府与六皇子的时候,郁璟和的柳叶眉便蹙紧了,她瞥了平安一眼,眼神中传达出来的意思,便是要平安住嘴,切莫再往下说了。

“平安,连你也觉得,正位中宫是好事?看来,你跟着我许久,耳濡目染之下却还是没有长进。”

郁璟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南朝,历来重文轻武,先皇后出身李家,李家乃南朝的氏族大家,李氏一族出了多少文人墨客,便说现下朝堂之中,约莫着有两成的文官皆是李家的门生,此等氏族,此等门第,李家的女儿正位中宫,柠檬整理便能服众。

而我呢?

我出身永毅侯府,祖祖辈辈皆是刀枪马背上拼出来的功劳,我父亲乃是武将,自小我便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战场之上变幻莫测,战场之上,胜负便在一瞬间,战机更是可遇不可求。

主将领兵在外,若是契机合适便可自行决断,不必请战或是等待君主发号命令。

你可知,武将是用命在战场上博功劳。若是战事赢了,世人便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吃着军粮,拿着军饷,还打不赢仗?

若是输了,便要赔银子和亲乃至割地...

而那主将更是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武将不好当,手握兵权,君王忌惮,功高震主,难逃一死。”

郁璟和说到此处,鼻尖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从她记事情起,父亲与祖父常年不在家,祖母只说,他们是为南朝守北境,父亲与祖父回家的次数有限,就算好不容易从南朝之北回来了,他们二人在家中也待不了几日,便又要走...

每每回来,她总能在父亲的面庞上发现伤痕与血痂...

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从郁璟和心底腾然升起,思绪回到郁璟和十岁那年,那一回,父亲从北边回来,原本父亲归来,家中氛围应当一团喜气的,不知为何,祖母,母亲以及父亲的脸上均被愁云所笼罩,郁璟和能从细微之处发觉到他们的强颜欢笑,却不知根源究竟为何。直到那日,她夜里梦魇醒来时,发现母亲不在,噩梦令她心中恐惧,她索性便穿上外衣,伴着夜色去寻母亲。

夜已深,祖母那边却灯火通明,她心中猜着母亲一定在祖母这里,刚要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父亲,母亲与祖母说话的声音。

“骁儿当真找不见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好好的乖孙儿怎会没半点痕迹与踪影呢。”

祖母声音悲怆,郁璟和听得出来,祖母努力将悲伤的音调压得极低。

“母亲不要太难过,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没能保护好骁儿,这孩子自小便痴迷于拳脚功夫,一心只想从军,原本想着让他此回跟着大军一道北上,看看真实战场上那血流成河的模样,他兴许心中便会萌生退意了,便肯好好念书用功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郁盛中哽咽,话说到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这是命,是命啊...骁儿是为了你,为了保护你才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