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博?一个陌生的名字,嘉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于是一脸疑问的问陈瓷:“我认识他吗?”
陈瓷一听嘉培这么问,马上恍然大悟地说:“对哦,你不认识他的。”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嘉培也在笑,可是却觉得很荒谬,也很现实,过去和自己那么友好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能淡忘得如此彻底,彻底到自己认不认识另一个人都不记得了。现实果然残酷,连个幻想都不让你留。此时,陈瓷的男朋友梁宝生走了过来,她于是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转身对嘉培说再见了:“有空多联系,BYE。”
嘉培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有空多联系,客套话而已,真有心联系的话,过去那么多机会早联系上了,实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才装模作样地拿着个手机问,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后来,看完晚会回学校的时候,老莫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拍着大腿大声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陆湛鸣那小子的女朋友,我在他钱包里见过你。”
207的人都知道嘉培的底细,于是都尴尬地在旁沉默着,不说话。倒是不明就里的东方南怀疑地说:“你认错人了吧,嘉培是单身。”
“没错,就是她,我还听湛鸣提到过她的名字,错不了的。”
东方南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嘉培在众人的注视中万分窘迫,被人当众说自己是谁谁的前女友可不是件好事情,可是,她偏偏摊上了。谁会想到呢,她没有遇到那个人,却遇到了那个人的一堆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话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是的,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嘉培低声地承认了。
老莫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尴尬,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算是就此打住了。嘉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多问什么,只是沉默地转了个身,和众人一起走了。若杏走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地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有点小伤感而已,觉得怪怪的,胸口有点闷。”
若杏沉思了一下,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你对不开心的这种心情,形容得很贴切。”
嘉培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很讨厌A大,它总是让我遇见许多旧人旧事。”
“我也讨厌A大,它总是不断地提醒我,这个世界比我优秀的人有那么那么多。”
“那好吧,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你呢?”
“ME TOO。”
回去的公车很挤,人挨人的,几乎都是来A大看演出的各间学校的学生。嘉培艰难地站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可是,这公车实在是太挤了,以至于嘉培的腰身总是被人撞到,而且越撞频率越密,次数越多。然而,慢慢地,嘉培觉得不对劲了,她发觉那人撞到她的位置越来越向下了,她终于忍不住要转过头去看个清楚了。就在此时,她看到东方南一个箭步走到她的身旁,然后死死的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嘉培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平生从未遇到过的耻辱,竟在这个让她伤感的晚上跑来凑热闹。她死死地瞪着那个猥琐男的脸孔,脸色涨得通红,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着,猛地,她伸出了右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脸孔扇了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末了,一旁的曹媛还嫌不够,重重地往他的脚板踩了下去,痛得那人脸色都泛青了。
此时,公车到站了,东方南朝着那人大大地喝了一声:“滚。”那猥琐男于是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你没事吧?”猥琐男走后,东方南关心地问嘉培。
嘉培涨红着脸,心绪还是未能平复下来。她低着头,只觉得自己很丢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侮辱,这风波让不少人都注意到她,那些好奇,惊讶,看好戏的眼光热辣辣地注视着她,其中还有同一间学校的同学,让她感觉如芒刺背,无地自容。于是趁着车门还没关,她猛地跑下了公车。东方南见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马上跟着她也跑下了公车。他刚跑下公车,公车就开了,他于是朝着车上焦急万分的人说:“不要紧,我来看着她好了。”
东方南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嘉培,然后有点生气地说:“你脑子里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三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危不危险。”
“不要你管。”嘉培仍自顾自的大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要我管,有本事你刚才也不要我管。这是末班车了你知不知道,北京城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回去的话,要走到什么时候!”
“……”
“你做事就不想想后果吗?要是万一刚才那贱人再跑上来欺负你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大半夜的,谁来救你?”
“……”
“你做事就这么冲动吗?你就这么跑了,你让你的朋友怎么办,急死她们啊?”
“……”
“你以后再这么冲动做事,有你好果子吃的。”
“够了,受欺负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能很冷静很理智了,你要是嫌麻烦,大可以走,别理我。”
嘉培的话,打住了东方南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他看着夜色中嘉培的眼睛,灯光下闪烁着水光。他明白自己刚才话说得太重了,一个女孩子,被人欺负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就够难堪了,自己还要雪上加霜地痛骂一顿,是够残忍的。于是,他放缓了语气,放柔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刚才话说得太重了。我这也是怕你一个单身女子在半夜的马路上被欺负了。”
嘉培没有搭理她,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忽地,东方南拉住了她的手,站在了原地,嘉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马上挣脱开来。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叫你不要再走而已。学校离这里太远了,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说完,随手截下了一辆车,坐了进去。
回到宿舍以后,众人都紧张地围了上来,问东问西的,得知她心情还好,一路上也没有在遇到什么坏人,终于松下了心口的大石。嘉培望着众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忽然觉得,东方南或许是说的对的,她做事总是太冲动,太任性了,完全不顾后果和别人感受,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东方南陪着她,或许她就真的在这半夜的北京城里遇险了也未可知。
次日上学的时候,嘉培又遇到了东方南,她想起了昨夜他对她的照顾,于是笑着和他打招呼,
东方南见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递给嘉培:“给姒凝。”
嘉培拿过那本书,随口问了句:“干嘛不亲自给她?”
东方南没好气地撇撇嘴:“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算了,我自己给算了。”
嘉培连忙把书放进书包里,辩解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东方南见状,马上转身上课。两人都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所以同路,东方南一直没有再理会嘉培,在她前面走着,嘉培在他后面几米处跟着。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两人往日相处时的情景,他总是对她大呼小喝,一旦她做错了什么,肯定少不了他的冷嘲热讽,所以,她一直都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很没有风度的人。但是,现在冷静地想下来,他对她说过的重话,其实都是对的,只不过太过难听,所以让人不愿去细想而已。她想起了他昨晚的照顾,于是连忙跑上前去对他说:“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东方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半夜三更的,不要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做事不要意气用事,这样会害死你的。”
她听了,点了点头,算是赞成了。
“好了,我教室到了,拜拜。”
从那天起,嘉培又开始有意无意地遇到东方南了,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掉头走了,但是经过了那天晚上之后,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个朋友。如是同路的话,就一路相伴而行,聊上几句,若不是同路的话,就打个招呼各自离去了。偶尔,东方南会跑到她上课的教室找她,问她,他借给姒凝的那本书什么时候还?于是嘉培就去催,结果姒凝总是不还,东方南就总是找嘉培去催,到最后嘉培受不了了,对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借的书,你催谁。”
他嘻嘻一笑,狡诈地说:“你是经手人,我当然是催你。”
后来有一次,嘉培陪姒凝去文艺部找人,听到部里的小师妹埋怨东方南难相处,对人总是不留情面。她于是打破常规地在旁搭了个腔:“他不是难相处,只是说话难听而已,但是他说的都是老实话,没说错过的。”
姒凝听了,奇怪起来:“你居然为他说话。”
嘉培笑笑,不再做声。人心真是太过奇妙的事情,对一个人的改观居然可以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前阵子还厌恶有加的人,现在居然为他辩护起来。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