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渐薄轻启薄唇,凉声反问:“你也觉得不可能?”
“怎么可能嘛?我还不了解放放?”顾渐澜笃定得很,“就算易感期头脑不清醒,他也顶多揍那个Alpha一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标记他啊!”
同为Alpha,顾渐澜明白这种埋在基因深处的同类排斥。
AA日常相处间也总是避免过量的信息素释放,引发不必要争端。
易感期失去理智,这种排斥摆脱大脑的控制,只会加剧对同类的厌恶。易感期疯了顶多去咬Omega,怎么可能逮着一个厌恶的同类就去咬?
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放放的性格。
他家孩子可是那种,易感期再躁动不安,也不会随意标记一个Omega的人。
所以怎么可能标记别人,还标记的是一个Alpha?
顾渐澜嗓音蓦地一滞,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抽了口凉气,“那人,不会是那天放放在车里说的……喜欢的人吧?”
顾渐薄没再言语,走至窗边,沉默俯瞰这座被蒙蒙雾气笼罩的城市。良久,他淡漠开口:“去接放放,快点。”
顾渐澜暗觉他状态不对,悄摸摸说:“我再跟温老师打个电话。”
他跟温初霁年纪相当,早年便是好友,认识得比顾渐薄还早。
“你跟他打什么?”顾渐薄嗓音微寒,浸透窗外凉飕飕的雾气,轻含警告,“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拍戏,不要随便打扰。”
“我跟你废什么话?”顾渐澜轻哂,“我要听你的,早不姓顾了算了,不跟你这种人掰扯,放放还等着我接呢。”
医生再三看过拍完的片子,扶了扶镜片正欲说些什么,却发现对面的男生时不时左顾右盼,眼睑下压,隐含不耐,一副坐不住马上就要跑的姿态。
“你老师还在外面等着呢。”医生淡淡说。
言下之意,你小子跑不掉的。
路肆眉梢向上轻挑:“我没什么事吧?”
“是没什么大事”
医生正要说“可是”,那男生果然噌一下站起,马不停蹄向外走。医生年纪已临近退休,那个暴脾气也上来了,猛提嗓门:“你这个小年轻给我站住!你来看病还是我来看病的?”
男生手腕已经扭在门把上,闻言轻叹口气,坐了回来。
“是我来看病。”
医生瞟他一眼,“我也不想废那么话,只是不想年轻人误入歧途我有好多年没见过,有人被AA标记还咬破皮送医院了。”
男生言简意赅:“您见识太浅。”
“……”医生忍了忍,“等会儿我让护士给你擦药贴纱布,你待会儿去拿药,纱布得三天一换,你自己不会换就来医院换。”
医生没忍住又扫了眼患者名字。
“路肆。”
男生淡淡嗯了一声:“可以走了?”
医生叹了口气:“这位路同学啊,我孙子和你差不多年纪,也是Alpha,身处叛逆期,前不久刚……”
路肆压着眉间不耐:“您要和我商谈人生?”
医生噎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腺体的外皮已经被咬破了,就差一点咬到腺体失去那层外皮保护,你知道腺体有多柔弱吗?就跟豆腐块一样,使劲咬几口就烂了。”
路肆淡淡吐槽:“那跟豆腐块还是不一样。”
“腺体被损害你知道危险有多大吗?”
医生深吸口气,扔给他一本科普小册子,“你们这个年纪就是叛逆,大人越不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偏要做什么快走快走,我回家被孙子气,上班被你们这种小年轻气,真是老了该退休喽……”
路肆垂睑瞥了眼小册子名字。
-《AA关系间x交往注意事项》
“谢谢您,”路肆这才真心实意道谢,把小册子揣进兜里,“这本书对我很有用。”
擦了药贴好纱布回校,路肆正欲去隔离室,却被告知顾放已被他家长接走。
他便给顾放发消息。
-我擦了药已经没事了。
-易感期过了,记得跟我视频。
百日誓师大会过后没多久便是一模。
可惜顾放因为易感期,再次错过了一模考试。
考完那天回家,路肆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刚小心揭开后颈的防水塑料膜,便接到了顾放的视频申请。
路肆放下毛巾,随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让它勉强能看,这才戳下接听。
顾放正坐在床上,身穿宽松棉质睡衣,脑袋趴在怀里的抱枕上,眼神有些闪避地瞥着屏幕。偶尔瞥一眼,落在路肆脖颈跟后颈上,而后快速收回。
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路肆被逗乐了,侧过后颈大大方方给他看:“贴了纱布,换过几次药已经在长新皮了,你要我撕了给你看吗?”
顾放像受惊的小白兔,忙摇头:“不了不了,贴着就好,纱布怎么能乱撕呢……”
末一句带了点小小的埋怨与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