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一变,来不及反应,刚想要结阵抵抗,就已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再睁开眼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压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我痛得发出呜咽,睫毛颤抖着扑闪,半晌终于睁开了眼,一股冰冷的气息从面前传来,定睛一看,却见一只手臂掐着我的脖颈,强硬地按着,收紧,眼前一阵阵发黑。

“松、松手”

我痛得发抖,更不明白怎么刚入秘境便遭到如此大祸,眼中蓄起泪珠来扑簌簌地掉,忽然,面前人猛地松开了手,我向下滑落,不住地咳嗽着,终于抬起头时,就见一双描金长靴,玄色包裹着高挑匀称的身体,再向上是高束起的乌黑长发,面孔俊俏锋利,黑眸沉沉,看不出一点情绪。

分明就是顾庭雪!

“顾、顾庭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不及恼火,见到要救之人的喜悦冲淡了一切,我扶着身后的墙壁站起身,定睛凝神间刚要开口,一柄锋利的剑忽然直指面门,那剑尖离我颈子只不过一寸,稍一动弹就要被割断咽喉。

我一动也不敢动,大口大口地喘气,再抬起头时,双眸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顾庭雪,“顾庭雪,你疯了!我是来救你的”

顾庭雪眯着眼,终于开口了,却毫无感情,像盯着陌生人般盯着我,“这里设有结界,没人可以进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他、他忘记了?

我心神俱震,想起掌门真人所言,那堕入幻境的人皆忘却前尘旧事,他是将我全忘了?正心惊间,那剑尖又向前,带着杀意的剑锋直顶着我的颈子,叫我不得不抬起头来,胸膛不住地起伏。

“我是来……来救你……”我说着,被一阵杀意笼罩,目光与顾庭雪毫无感情的眸子对视时竟忍不住打颤,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刺下剑去。

“救我?”顾庭雪的瞳仁在黑色的眸子间像猫一般缩小,嗤笑道:“这是我的寝殿,如何需要你来救我?”

“顾庭雪,你是流……呜!”我正想告诉他是流云峰弟子一事,却不知为何,胸中刚浮现这一念头,一阵剧烈的痛楚便如闪电般袭来,痛得我发出呜咽,人也站不住了,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顾庭雪及时收了剑锋,垂眸盯着我,目光沉沉,半晌,那痛楚终于散去,他收了剑,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与不屑,“满嘴谎话,为夺修为擅闯我的寝殿,是在找死。”

“抢夺修为?”我听得头晕脑胀,就见顾庭雪正幽幽盯着我,忽然口中念了个决,一道符箓闪光落在我的腕上,我心中一惊,连忙凝聚灵气,却唤不出灵剑,紧接着,便被他拽着领口整个人拎了起来,趔趄狼狈地足尖点地,才没丢人摔在他的怀里。

俊美锋利的人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我,忽然声音冰冷地开口缓声道:“我见过你。”

你当然见过我!

我胸中聚起一团郁气,开口道:“我是你的师……”

刚想要诉说真相,忽然一阵不寒而栗,仿佛某种警示悬在颈上,不知这幽冥的天道有何规矩,我硬生生吞下了后半个字,才道:“我……我们曾见过,我叫……阿辞。”

顾庭雪眸光闪烁,一言不发,仍拎着我的领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你松开手!”我伸手去掰他的,双颊因恼怒染上薄红,顾庭雪却不松手,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我,低声笑了,面上却无笑意,“既然见过,却不知是敌是友。”

“是友是友!”我忙开口,心中不住腹诽。

“既然是友,为何我见到你这张脸,就想立刻将你剥光压在这榻上操呢?”顾庭雪幽幽嗤笑,挑起眉梢来,双眸里却聚着一团幽暗的风暴,他拎着我的手用力收紧,将我拽得更近了些。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WW

第120章 120、老婆太漂亮了怎么办

【“滚开。”】

主人的房间里传来异响时,一侍女模样的人在回廊抬起头,在手中宫灯烛火的照耀下,她的脸还算漂亮,但好像由于莫大的疲惫不堪,让她那张面孔变得像一副假面具那样呆板而令人生厌,她的鬓发遮挡着凹陷的双颊,若看仔细些,便不难发现苍白的皮肤覆盖着蛇鳞一样的纹路。

鬼蜮中人都是如此,堕入幽冥之修士多因执念过深而走火入魔,而这扭曲的心魔幻境则更加扭曲了凡人的躯体,与狼虫虎豹、狮象狻猊合二为一,正如那百鬼夜行般恐怖,再难称之为“人”。

他们早不记得来路,不记得身处幻境并非现实,却记得人总不该是那般妖兽般的模样。

而她的主人却与这世上丑陋之人不同。

那男人生的与常人无异,引来丑陋鬼修近乎绝望的贪婪和渴求,无数鬼修踏足宫邸只为夺取她主人的修为,她也曾冷眼旁观过,卑鄙地期许那俊美的男人被蚕食撕碎,她会偷偷去捡拾一块血肉,兴许能恢复如花容颜。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她已不记得其中细节,只是浑浑噩噩地意识到,主人是不可冒犯的。

她的主人生的俊美,因而厌恶这世上一切丑陋的生灵,她的异化并不十分明显,只脸上覆着些许蛇鳞,用黑发遮住大半便瞧不真切,这才躲过了那场屠杀,自此留在主人身边。

那异响是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想,事到如今,怎么还会有贪婪愚蠢的鬼修妄图挑战主人呢?

女人缓步穿过回廊,那双眼懒散地垂着眼皮,像即将熄灭的蜡烛一样明明灭灭,思忖着往常贪婪疯魔的鬼修的下场,吐出血红的舌轻舔了一下唇角,冷漠无情地计划着要如何将那冒犯之人拆吃入腹。

主人厌恶丑陋之物,她却觉得他们十分好吃,哪怕那内丹污浊不看,吞下腹中却总能得到些许修为,只是她得克制……她的欲望越是贪婪,那面上的蛇鳞便越发明显,若到遮挡不住的那天,她风光霁月、完美无瑕的主人定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她到寝宫边放下宫灯,复又撩下几缕发丝遮挡面上的蛇鳞,沙哑地张口:“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无人应答,她机械地抬手推开门,像过往无数次那样踏步进殿,准备收拾残局。

主人手中拎着一个人,他身着云衫,足尖抵着地面,有些狼狈地抬手想要掰开面前男人钳着他领口的手指,在听到声响时,被主人拎着的人转过头来,于是她便看到了他的脸,她的呼吸梗在喉咙里。

那人的青丝被木簪挽着,鬓边的发丝似乎沾上了点点汗水,白皙的面孔染着红意,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云衫顺着小臂滑落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双眸看着走进寝殿的侍女,红唇开合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意识到自己全然失去了警惕和谨慎,主人的目光也跟着锋利地落在她身上,但她实在没办法移开视线。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他身上没有一点毛病,没有牲畜的犄角,没有多余的毛发,也没有像妖兽般丑陋的犬齿和爬虫的鳞片,肌肤雪白,唇瓣红润柔软,双眸清澈,高挑纤细。

“滚出去。”是主人冰冷的声音,她这才回了神,对上男人带着杀意的冰冷眸子,才终于战战兢兢地哆嗦了一瞬,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震慑在她的颈上,让她抬起手来,像被烫到般躲开了视线,“是。”

女人退出殿去,丝毫不敢抬头。

方才光线昏暗,只隐约看清是个漂亮的女人,见她被顾庭雪毫不留情地赶出殿去,殿门又被重新合拢,我这才转过头来,面上温度不减,羞耻与恼怒一齐涌动在心口,张牙舞爪地直对着顾庭雪,“顾庭雪,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有什么毛病!”

顾庭雪沉沉地盯着我,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沿着我的下颌抬起下巴来,我本就足尖抵着地面站不平稳,被他抬起下巴,登时又控制不住地开口怒骂。

微凉的指尖顺着我的下颌滑过,片刻后,他才松开了手,我呼出一口气,站定了身子,抬起头时,就见顾庭雪抱臂盯着我,像在思忖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