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对你好就行。”秦菲说,“威威在少年宫上学三年,他爸也就送过几次,一次都没陪过上课。这样的男人,就算长出八只耳朵来,又有什么用?”
占喜被秦菲的比喻给逗笑了。
秦菲说:“行了,你赶紧走吧,别让你哥看到你,一会儿冲你发脾气。”
占喜点点头:“那我走了,嫂子再见,以后……我们也可以聚聚,我会想你和威威的。”
秦菲哈哈大笑:“行啊!不过你别再叫我嫂子了,今天以后我就恢复自由了,我终于可以安心地买房买车,你以后就叫我菲姐吧。”
占喜也笑起来,冲她挥挥手:“菲姐再见,你要加油,我也会加油的。”
两个小时后,占杰和秦菲离婚,结束了长达九年的婚姻。
协议约定,占凯威归秦菲抚养,占杰每月给抚养费,有一次探视机会。
迟贵兰自然是命令占杰必须把孙子抢过来,并说如果占杰没时间管小孩,她就来钱塘帮儿子管,占杰没同意。
他想了很多天,每天都想到三更半夜,最后下决心放弃了儿子的抚养权。
他和秦菲没有经济上的纠纷,之前的婚姻生活因为没有房贷,他自己养车,每个月拿出三、四千块给秦菲做家用,威威的学费和兴趣班费用两人轮流交,所以这时候分得特别干净。占杰知道,秦菲有一大笔存款,但正如秦菲说的,他没脸去算。
走出民政局后,秦菲给了占杰一本本子,说:“从五年前起,我给你定了一个初始分100分,我告诉自己,你和你妈对我说一句伤人的话,或是做出一件伤人的事,我就扣一分。同样,如果你们对我说一句发自肺腑的好话,做出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我就加一分。”
占杰拿着本子,呆呆地听着。
秦菲继续说:“你偶尔还会让我高兴一下,会加分,但你妈不行,她和你配合得太不默契,你加分的速度抵不上你俩扣分来得快。到今年过年,100分全部扣完,这是我当初打分时就立下的决心,零分了,我就和你离婚。”
占杰:“……”
“这个本子送给你留作纪念。”秦菲笑得妩媚又灿烂,“以后再婚,你会用得着的。占杰,你好自为之,再见了。”
她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只留下占杰一个人站在路边发呆。
他打开本子,打头就是五年前的日期,他看到一句句刺人的话语,居然都是他说出来的:
“你怎么又买化妆品了?用得完吗?什么?!就这么一瓶要五百多?我看你就是钱多了烧的!快三十岁的人了你还想恢复青春啊?这些化妆品公司就是在骗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女人!”
“为什么又要去和客户吃饭?那威威怎么办啊?又要叫陈阿姨来管?来一次就是一百块钱!我妈真说得没错,你就不该做这种工作,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要陪男人吃饭喝酒,咱家缺你这点儿奖金吗?”
“动物园有什么好玩的?威威才三岁,他懂个屁啊!我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想睡个懒觉怎么了?要带你自己带去,反正我不去!”
“我不高兴洗碗,你知道我最讨厌洗碗了!”
“衣服怎么没叠啊?摊床上一天了!”
“卧槽!地上都是你的长头发,你也不知道扫一下,怎么这么懒啊?”
“让我学做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学做饭,不然我娶老婆干什么呀?”
“什么?儿子发烧39度?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我走不出来的!我走了系统出问题怎么办?你自己打车去吧,实在不行喊陈阿姨陪你。”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跟你说了我请不出年假!单休都要没了还特么年假呢!旅游有什么意思?花一万多块钱累死累活,儿子又小,走不动了还要我抱,你怎么不抱啊?你不要总和别人家比,就知道比来比去,人家旅游你也要旅游?人家一年能挣三十万你能吗?”
“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房,他们掏的钱!让我妹来住怎么就不行了?你有本事你也买个房啊!你让你爸妈天天住着我都没话讲!……你甭说了,我都答应我妈了!这房你没有支配权!你要是不满意你找我妈去!要么咱俩把房钱还给他们,给你加个名?”
……
看到后来,占杰抬起头,看向秦菲打车离开的那条路,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第54章
在没去上海前, 占喜还曾美美地设想过,哪个周五去上海找小鱼玩三天两晚。去过上海以后,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知道骆静语每天的课业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那天吃火锅, 她加了邵姐等人的微信,把自己和小鱼的共同微信好友数量又扩了一倍。
骆静语在进修期间没发过朋友圈,可姐姐们会发, 通常都是凌晨1点、2点、3点, 一个个晒自己刚完成的作业,欢呼着“终于收工啦, 可以睡觉啦!”
占喜看着她们做好的花, 脑海里就浮现出骆静语安安静静坐在书桌前的样子。他拿着烫镘一点点仔细地熨烫,神情格外专注。
小朱姐对占喜说, 每年进修都是这样的,压力巨大, 睡眠时间很少, 但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愿意交钱过来就不是怕吃苦的人。
邵姐补充, 在中段儿大家会休息两次, 也不是在房间睡觉,而是出去采风, 看看自然界真实的野花野草,还会有采风作业。
这支烫花流派追求的就是自然野趣,做出来的作品风格细腻逼真,不像别的流派会有一种夸张奢华的美。
邵姐说手作人要的就是耐心, 她们学烫花也都是近十年的事。在那之前, 这几个姐姐和骆静语一样有个共通点, 就是从小喜欢做手工,静得下心,手又特别灵巧,屁股往椅子上一坐可以几小时不动弹。
“真的很少有男孩子像小鱼这么坐得住的。”小丁姐指着骆静语对占喜说,“不过,日本那位掌门人就是男性,所以看到小鱼这么喜欢,我们也都觉得很正常。这是爱好,也是事业,我就干得特别开心,每年开仓三、四次,赚个十几二十万,感觉比上班舒服,还能在家照顾孩子。”
除了打消去上海的念头,占喜晚上也不和骆静语聊微信了。
之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睡前那一两个小时真是骆静语最忙碌的时候。想到小鱼和她聊完天还要熬夜,占喜就心疼,干脆把聊天时间移到午休和晚饭时。
两人每天闲闲地说几句,占喜叫他不用担心自己,好好学,也就一个多月,他做完大作业就能回钱塘。
占喜真的在“秋风艺术”报了跳舞课,每周去上两次,零基础开始学现代舞。
她喜欢跳舞时大汗淋漓的感觉,喜欢邱老师的人生态度,喜欢和学员们一起舞动起来时,整个教室沸腾的气氛。
学员里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也有像占喜这样二十多岁的上班族,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姐姐。
姐姐跳得很好,闲聊时告诉占喜,她已经是两个小孩的妈妈,但是跳舞一直是她的梦想,她来学舞,先生很支持她。
每周日,占喜依旧去周莲家里上手语课,学了三个月,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门生动形象的语言。
她想象着小鱼的生活,此生没听见过任何声音,张开嘴,所有的字和词都不知该怎么发声,心里的所有想法都要用双手来表达,可这种语言对普通人来说比英语都要难懂。
占喜独自在家时养成了一个习惯,心里想什么,就用手语打出来,有些词不会,就立刻去翻手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