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1)

灯盏微弱的光线照在地上显出鲜红刺目的颜色,全是血迹,血泊之上一具具尸体躺在哪里悄无声息,只有一个人跪在那处瑟瑟发抖。

那跪着的好像是白日里的说书人,为什么,难道相公杀了酒馆里的人……?

她想着便一个哆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褚行突然这次看来,仿佛要提剑过来察看。

白白吓得一动不动,树林里的黑猫“喵”了一声从树下窜出,往他们那处跑去,见有生人又当即逃开了。

褚行这才收回视线,不再过来。

白白慢慢抬手捂着口鼻,根本不敢大声呼吸。

“公子,丘丘你,放过沃,小的再也不敢乱所话了……”说书人说话含糊不清,那嘴似乎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语调颤抖,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战栗。

秦质神色平静,眼前一片狼藉,他的衣冠却依旧整洁,只衣衫上沾染血迹,连眉眼都点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看着颇有几分修罗模样。

他静静看着那说书人,片刻后突然眉眼微弯,唇角微勾玩味一笑,“我做事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你这般恳求,我也不能不近半点人情……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答的好便放你一条活路。”

说书人闻言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希冀。

秦质看了眼酒馆,面色温和问道:“我刚头听你们提到这酒馆的掌柜娘子,那我就问一问你,她可曾求你放过她?”

说书人呼吸急促,半晌忙诚惶诚恐回道:“求过……”

秦质眉眼笑意越盛,语调温和轻道:“那你放过了吗?”

说书人顿了一瞬,慌忙道:“放……放过了!”

褚行挥剑出鞘,半弹出的剑鞘狠狠打着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嘴上,说书人疼得哀嚎一声,忙改口说了真话道:“没有,我们把她杀了,扔……扔在酒窖里……”

秦质闻言轻笑出声,“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然这般能说会道,应该也是识文断字的,难道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吗? ”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擦过眉眼沾染的血渍,修长皙白的手指抚平上头的折痕,慢条斯理将帕子折成条状,“你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强求别人去做呢?”

说书人只觉死亡近在咫尺,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秦质狠磕几个响头,“沃……再也不敢了,公子爷!我沃再不敢胡说八道了,丘丘您放过沃,丘丘你!”

可惜秦质眼中已经笑意全无,只余凉薄冷漠。

那恳求的声音连白白这处都能依稀听得到,这是一个濒临绝望的人对死亡的恐惧,听在耳里直让人战栗不已,只要是人都会生出一丝怜悯。

可秦质却半点不为所动,抬脚一步步迈入血泊,缓步走到说书人身后,忽然伸手将布条环过他的脖子,长腿微屈猛地顶上他的后背,手上使劲勒住了说书人的脖子。

白白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她害怕到了极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一眼不错地看着那个说书人从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气力全无,最后悄无声息地垂下了头。

她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秦质静等片刻才松开了布条,那说书人一下迎面倒向血泊,他看着说书人倒地,开口吩咐道:“去拿酒。”便不再停留缓步上前,拿过放在地上的灯盏,转身步出血泊之外。

第73节

褚行进了客栈搬了几坛子酒出来,一一砸在酒馆门前及院外,便退离到秦质身后。

酒味混着血腥气味蔓延至整个林子,秦质随手将手中的灯盏抛出,火势一下如火舌添过,蔓延而去火光大盛,映得黑夜如同白昼。

火光映着秦质的面容极为清晰,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白白一股凉意从脚底钻了上来,不由打了个寒战,她害怕到了极点却莫名冷静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摒住呼吸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退离这处,离远了他们才慌不择路地冲回马车,躲进马车的被窝里紧紧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第111章

白白在被窝里躺了半晌, 可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晰,感觉也极为真实,时时刻刻都在告诉她刚头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片刻后,远处传来脚步声,其中一人脚步声她每日都听, 熟悉至极,往日听见都会心里都会欢喜,如今却只余慌乱害怕。

等二人慢慢走近,马车外头微有声响,似乎有人将马车后头的行李小心取下来,接着便听马车衣物?O?@声响。

白白头埋在被窝里呼吸微微不畅,胸口闷得不行。

秦质将身上的外衣褪去, 递过褚行, “拿去烧了。”

“是。”褚行接过衣物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秦质将干净的衣衫穿好, 伸手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眼里头,借着月下微弱的光亮看见被子微微拢起一个小团,可以想象她缩成一团的睡姿,他心里软绵绵的又莫名有些心疼。

他伸手将马车外头的宁神香给掐灭了,又俯身将半开的铃铛放置马车旁, 片刻后,土里微微挪动, 分布在四周的数只蛊虫汇集, 合为一体成了只胖嘟嘟的蛊虫从土里钻出来, 勤勤恳恳颇有吃力地爬进铃铛里头,只可惜有点太胖了,铃铛都有些塞不下,挤来挤去就是关不上。

秦质等了片刻心心念念想躺被窝里抱娘子睡觉,却被只虫儿耽误着,一时眉间微微一敛,轻啧了一声,“又吃了土?”

那虫儿见状吓得不轻,连忙用力吸了口气将身子挤进铃铛,“啪嗒”一声自己关上了铃铛。

秦质俯身将铃铛拿起,转身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白白面对着车壁听见他掀开车帘子进来的动静,顿时心跳如鼓,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他进来没有立刻躺下,而是打开了一旁的木匣子,似乎往里头放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匣子里微微一滚,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待木匣子关上,他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躺进来,伸手将她盖住脑袋的被子微微往下拉,许是不敢惊动了她,便低头在她后脑勺微微落了一吻,才伸手轻轻环上她的腰,如往常一般将她抱在怀里睡。

白白呼吸一紧,只觉他的气息喷在她后颈颇有些热,那温热硬邦邦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颇有几分战栗,往日只觉温暖可靠,现下却让她害怕恐惧,她不自觉抓着被子,头发一阵阵发麻,整个人都一下紧绷起来。

秦质抱了一会儿也觉着与往日软绵绵暖呼呼的不一样,心肝儿的身子有些冰,整个背部都是紧绷的,身子也越发僵硬,“娘子,你醒了?”

白白没有出声,闻言身子还颤了下。

秦质感觉到,也没功夫在疑惑宁神香为何没能让她睡着,他不由伸手探去,握住她的手摸了摸,果然冷得如玉一般,他连忙搂住她面向自己,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衫里取暖。

马车里一片漆黑,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便抱在怀里轻抚着后背,温声轻道:“别怕,那条长虫已经死了。”

白白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默不作声半天没有反应,细长的睫毛却颤动得厉害,浑身极为紧绷,她甚至不敢跟他说话,她怕他也会动手把自己也杀了。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她一时更加缩起身子,而他的怀抱安抚反让她心神不宁,一整夜都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