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虎子咋样了?”陈田跑得气喘吁吁,见大哥和大嫂的脸色十分难看,虎子被抱在大嫂的怀里,明显在动应该是没有睡着,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喊声探出头来看他。

“虎子耳朵听不见了。”

陈实解释一句,又赶着骡车走远了。

陈田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往回走,到了村里他还反应不过来,那么可爱的虎子,活蹦乱跳的虎子咋就耳朵听不见了呢?

陈田一路回去早就忘记自己扔在路边的背篓。

回到院子里,李氏正在选麦种,手里忙着嘴上却也没有空着:“这一屋人,大大小小的,没有一个听话的,没有一个省心的,非要跟你对着干,把我气死了你们就安心了?

大的大的不省心,小的小的不听话,操了那么多的心,却都是白眼狼,到时候把大大小小的都分出去,老了老子自己挖一个洞钻进去就是。”

李氏抱怨了一大堆,又看了看天色:“桃花,去门口看看你小叔回来没有?这都去了大半天了,咋还不回来,不知道跑哪里躲奸去了……”

林玉莲在院子另一边逗着杏花,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李氏嘀咕。

桃花倒难得在家,玩着一个荷包,里面有十几个铜钱。

桃花人小并不懂别人说她养歪了是啥意思,昨天虎子摔伤后她害怕,但昨天晚上她当着众人的面指出了小姨,大家都去追问小姨,便没有人再问她,那错的人就是小姨,不关她的事了,睡了一晚就更心安理得了,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啥。

如果不是李氏不让她出去玩,她可能早就跑了出去。此时李氏叫她去院门口看看小叔,她动都没动。

李氏又要开口骂人的时候,陈田就进来了。

“咋还晓得回来?我以为死在山里不晓得回来了?”李氏心情不好,见到陈田就是骂,没有一句好话。

陈田并不理李氏,蹲在桃花跟前看着她,桃花却将荷包收了起来,紧紧的捏在手里:“三叔,这是我的钱,我卖草药挣的。”

“哼,”陈田冷笑一声,“草药,以后再也没有人帮你卖草药了?”

桃花的草药都是秋田帮着卖的,听小叔这样说并没有明白啥意思,只逞强地反驳道:“我长大自己卖,我晓得在那里卖草药。”

秋田卖药带桃花去过,桃花便认为自己也可以卖。

“桃花,你晓不晓得虎子咋样了?”

这时,院中几人都看向陈田,他也冷着脸看向众人:“虎子耳朵听不见了,聋了。”

他也不知为啥,说完眼泪成股地往下流,自己抹了一把,讽刺般地看着桃花:“我看你倒还挺自在的。”

最后这一句他看着桃花说的,其实也是对院中所有的人说的。

陈田这时又转身出了院子,没有听到李氏强撑着吐出一句:“我就说虎子不该姓吴的。”

第67 章 虎(mao)太医

陈实赶着骡车一路快行,只在镇上的停留了一小会儿,到达益山县县城时已经万家灯火。

月光在点点灯火下更显惨淡。

医馆早就关了门,只能等次日开馆再去看病。

找了间客栈住下后,陈实让店小二去煎药,药是前一日在廖郎中处抓的,出来时兰草放了一包在包袱里,又去上次那家面馆买了两碗鸡汤面端了回来。

陈实与秋田坐在桌边一句话都无,也没有胃口吃东西,只看着虎子吃面。

虎子喜欢吃这面条,吃了一小碗,又喝了一碗汤。

陈实转过身去:“秋儿,我们说话的时候别对着虎子,别让他看到我们说话,免得他心里着急。”

虎子本就年幼,一时发现自己听不见又不懂为啥,才会不断的摔东西寻找他世界里消失的声音,找不到就只会大哭大闹喊爹喊娘,虽然他自小聪慧话说得早,却也不能应对这样突发的情况。

次日早上,秋田与陈实就给虎子喂过早饭,喝过药,抱着他便往益山医馆去。

益山医馆的冯大夫那些年走南闯北,听说见识颇广,医识丰富,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

这冯大夫是镇上杏仁馆的李大夫引荐的,他说自己对这种情况莫可奈何,让秋田带虎子去找冯大夫,希望更大一些。

虎子没有前两天那么烦躁不安,可能自己已经意识到不对,缺乏安全感,谁抱着他就紧紧地依附在谁身上。

在益山医馆前站了一刻钟,医馆才开门。

冯大夫看上去已到花甲之年,不过一见面容就感觉李大夫说得不错,见过很多世面的样子。

冯大夫仔细看了虎子的伤口,又听了摔伤时的详细情况,然后叹了一口气:“这种摔到头后,出现不同病症的事很多,耳聋的倒也见过,有的人过几天就能自愈,有的人却是一辈子再也听不见。不好治,治也是白花银子,治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也不能确认这孩子的情况是不是暂时性的,不过要作最坏的打算。

老夫在京城时听说过,那京城余大人家的公子摔伤后耳聋,许多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结果聋了三个月后,被一个姓虎(mao)的太医给治好了。”

“姓猫?”陈实反问了一句。

“对,是姓虎(mao),不是我们普通人家养的那个猫的猫字,是老虎的虎子,这姓虎(mao)的人很少见,那太医医术了得,脾气古怪,不轻易给人治病。听说他原来是我们西南民间的一个大夫,后来让他去当太医,他很不情愿。”

“冯大夫,那如果我们去找他,他会帮我看病吗?”

“这难说,老夫已经离开京城好几年了,甚至都不知道那虎(mao)太医还在不在京城,听京城的人说,依他那样的脾气总有一天会得罪上面,被赶出京城的,何况我们这益山县离京城好几千里,路途艰险不是说去就去的。”

秋田有些失望,陈实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希冀。

“冯大夫,想问一下,那虎(mao)太医是叫虎(mao)耳草吗?”

“那老夫就不清楚了,咋?你听说过他?”

“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曾遇到一个人叫虎耳草,说是个游医,六十多岁,当时并不知道他姓虎(mao),大家都叫虎耳草,我还以为是他热衷于采药,别人给他取的外号。”

冯大夫点了点头,说年纪倒是差不多,低头开起了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