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1 / 1)

第一件是一段破破烂烂沾着苔藓的锦缎,方知欢在殷家后院点燃了柴火,焚烧了命丝,最后从柴火中取出来的,这意味着这条锦缎是已经被烧毁的事物。

第二件是从母亲留下的妆匣里找到的,那妆匣藏有暗格,翻转暗格便得到了一副画卷,她那以丹青闻名的花魁娘在画上细细地描摹了一个容貌文雅的男子。

方知欢看着那两样物件,心突然怦怦地跳动了起来,因为命丝告诉她,第一样物件可以置柳袅袅于死地,第二件则可以牵连她和那文曲星下凡的孩子。

为什么这个锦缎可以置柳袅袅于死地呢?方知欢循着命丝继续摸索,命丝却让她将这件事物交给大理寺中一位名叫“苏悯”的仵作。

方知欢不明所以,却也照做,之后她又按照命丝所示的那般写了一封“你要找的人是殷将军之妻柳袅袅”,随后放在了京都著名书阁“文和书斋”的某一本书中。

命丝是某种能够改变命运的契机,它让方知欢做的琐碎之事看似毫无条理,但最终牵连起来便会达成方知欢想要的结果。

但是同时,命丝也非常的脆弱,如果是想要探寻或者牵系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只要像这样做一些毫无缘由、看似巧合的事情就足够了,但如果是想要改写未来,就要承担随时可能崩盘的代价――比如殷泽并未战死沙场一事,或许是因为牵连了国运,所以那纤细的命丝最终还是断了。

方知欢做完了这些,便忐忑而又焦虑地等待着结果,至于第二件物事,她在打开画卷的瞬间便已经心中有数。

画卷中的男子眉眼俊秀,气质温文,似有若无的书卷气也令人无比心折。

画卷的落款是“十五月夜忆方家故人”,这一句便让方知欢确信,画上的人便是辜负了承诺、让自己的母亲空等了一辈子的那个“良人”。

而让方知欢吐息急促的并不是时隔多年知晓了自己生身之父的容貌,而是画卷上的人居然与柳南木那孩子有七八分相似。

只要拿出这个画卷,再当堂滴血认亲,哪怕殷将军位高权重,柳南木也不能不认这份血脉。

毕竟百善孝为先,从来只有父母责备子女的,哪有子女怨怼父母的理呢?若柳南木不应,不孝之人又如何能参加科举、跻身朝堂?

不过如何交代柳南木的来历的确是个问题。

方知欢曾经略施小计让殷唯相信自己得了方知欢的初次,她要想办法让殷唯相信,自己与他未能成婚的两年间曾生下过一个孩子。

年岁对不上也没有关系,只要第一件事能够解决柳袅袅,那之后再说柳袅袅抱走了她的孩子还隐瞒了柳南木的身世就够了。

就在方知欢志得意满之时,人世变幻万千,停滞多时的命轨终于如齿轮般咬合,悄无声息地运作了起来。

齐国大败夷族,夷族皇庭不得不宣告臣服,华阳公主自请和亲,并要求夷族与齐国共同在边境上为她建立一座公主城,城中栽满她最爱的凤凰花树。

不知道大公主是如何说动齐国君的,让疼爱女儿的齐国君即便万分不舍也应允了公主的条件,并拨给她一万精锐作为亲兵。

这些亲兵将会举家迁移至边境,成为公主城内的第一批居民,而除了亲兵以外,大公主还带走了三百名纺织女,三百名工匠,五百户佃农以及一批宫女太监。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人力与资产,卫朱曦还准备带走自己培养的亲卫,除了大量的资源钱财以外还有宝贵的书籍,她所积攒的底蕴堪比一座小型的皇宫。

齐国举国上下都感受到了国君想要永绝后患的决心,而掌有政治权利的华阳公主也从曾经的叛逆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即将出征的英雄。

与此同时,大理寺中的一位仵作收到了一个神秘的包裹,西平郡王府中的小厮来到了文和书斋,取走了西平郡王早先订下的几本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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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163节

第205章 【第26章】明媒正娶妻

苏悯是一位仵作, 但与其他出身卑微的仵作不同,他出自簪缨之家,他的父亲便是曾以断案如神而闻名于世的京都节度使苏淮卿。

父亲为他取名为“悯”, 便是希望他能够慈悲为怀,宽宥众生,有朝一日在朝为官, 便要时刻谨记“人命大过天”,决不可让凶手逍遥法外。

在齐国,仵作这种常年接触尸体的职务便和妓子以及太监一样,都是受人鄙夷的。但苏悯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 他坚信,尸体会说话。

“如果他们有无法说出口的冤屈,那我们就是最后能听见哭嚎声的人。”父亲是这么教育苏悯的。

正是因此, 苏悯以二甲的成绩考取了功名,却没有入朝为官或进入翰林学院, 而是隐瞒家世, 在大理寺中做了一介小小的验尸官。

这一做便是七年, 因为仵作最是考验经验以及眼力。这七年间,苏悯经手的尸体不计其数,浏览过的尘封冤案堪称海量,其中便包括西平郡王世子的。

收到那个神秘的包裹时, 苏悯并没有惊慌,因为父亲以前也经常会收到不知名的人寄来的包裹,多数都是为了让他去查某个冤假错案。

苏悯所料不差,包裹中存放着一条脏兮兮的软绸, 有明显的岁月的痕迹, 上面沾满了浮萍苔藓。

然而, 真正吸引苏悯注意的是软绸上的一道污迹――像是抹开的酱汁所残留下的斑驳残痕,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十有八九是泅染的血迹。

苏悯生性谨慎,仵作是替死人发话的职业,涉及生死总会显得别样的沉重,所以他从不敢有半分轻慢之心。

“这段软绸上的花纹是来自蜀州的云锦纹,着色乃金红,因为需要使用珍贵的孔雀石与雌黄作为染料,因此产出极少。”

苏悯的出身让他有极为广博的眼界与见识,他用水晶与铜镜折射阳光,轻易映照出了软绸上如雀鸟翎羽般金红的光泽。

“时隔多年仍未变色,红中透青,青中带金,色如流水,一如藏于霞云间的翠羽金凤,这是最上等的霞雀红。”

苏悯花了一些时间考证,最后终于确定道:“这是贡绸。”

贡绸产出极少,基本只上供于皇室,每一匹贡绸的产出都会被记录在案,哪怕是赏半匹给宫中的某位妃子都会被记录下来,避免横生事端。

“哪怕是一品官员都不允许使用贡绸,除非是御赐的。”苏悯已经预感到自己被卷进了一场惊天大案,可他没有退缩。

苏悯连夜翻找了大理寺中的案情记录,但是没等他查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便听见了西平郡王闹上大理寺的消息。

太巧合了。苏悯心想,他前脚刚收到证物,后脚便有苦主找上门来,说这背后没有人在暗中操控,他是万万不信的。

但是既然有知情人在暗中操控,就证明这个案件的确有冤屈未明。苏悯跟着京兆伊前去安抚西平郡王,却没料到那幕后之人竟简单粗暴地将嫌疑人写在了信上。

西平郡王自痛失独子以来便一直在寻找“犯人”――他坚信自己的儿子是被不守妇道的女人蛊惑暗害,这才惨死于湖中。

苏悯曾经经手过西平郡王世子的案件,也曾亲手检验过西平郡王世子的尸体,然而,从当时的验尸结果来看,郡王世子的死毫无疑点,完美到极致。

“如果案件真的有冤屈,您不可打草惊蛇。”在西平郡王闹上大理寺时,苏悯便深感不妙,他以父亲的名义迅速向宗人府投递了搜查帖,要求查阅贡绸的案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