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花回头:“古先生,你饱读诗书,你对国家大事了解的非常清楚,你来说一说,城乡交流大会是要做什么?”
别说周围的人了,就是刚来帮忙的秦兰梅都惊讶极了,她也没有想到以前镇上两个不多言不多语的女人,现在如此能说会道,还知道这么多事情。
古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没有人上前帮古先生,甚至大家这个时候才发现,古先生和他们想象的样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古先生被粮仓的这个年轻知识分子逼得节节后退。
李振花抬起头,看向周围的同胞们
“大家也看到了,古先生答不出来,因为从来都不是某些人不行,不是女人不行,也不是男人不行,所谓的不行,只是没有机会参与。”李振花并没有生乡亲们的气,他们这些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没有完全进入新社会,就像主任说的那样,这些都是兄弟姐妹,她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最了解这种感受。”
“那些地主财主就一定比你们聪明,比你们厉害吗?他们有机会读书,有机会去学习,有机会去参加国家大事,你们没有机会而已,如果你有那样的条件,你也一样可以做到。”
古先生一听这话,立马道:“胡扯!胡扯!”
李振花:“我哪儿胡扯了?我听说你骂了好几次平安,说她笨,说她这辈子只能去种田?现在呢?”
周围的人都记得呢,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
他们小时候从来没有动过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私塾读书的念头,因为……不配。
可是,平安就是镇上最有出息的孩子。
现在,镇上也有小学,所有的孩子都能进学校读书了。
大家再看古先生,心里又多了其他的想法。
古先生迫切的想要找回自己的尊严,怒骂道:“这要是以前,就冲你这样跟我说话,我都能把你沉河!你是什么东西!雨兰镇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下雨了,我也来帮你们吧。”
李振花正要骂人,却听到后面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哪家的女人?”古先生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冷静,沉浸在自己的尊严被挑衅的愤怒中。
那女人身后又跟了几个人,大家没有搭理他的问话,走进了田里。
这只是一个开始,很快,田埂上的人陆陆续续下去了,开始是女人。
古先生气得大骂这些男人管不住自己家的女人。
很快男人们也跟着下田,帮忙搬打稻机,搬已经装好了稻谷,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可是眼神交汇中,什么都懂了。
明明雨越下越大,可是所有人的心中却越来越暖。
没有一个人去理会愤怒的古先生。
人一多力量就大了起来,背稻谷的背稻谷,搬机器的搬机器,胡寡妇几个人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抹了抹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感动的泪水。
一行人很快就把割好的稻谷背回了晒谷坝,这个时候才发现汤强那边同样也把稻谷都割回来了。
还没有脱粒的稻谷就堆了两大堆。
李振花一看这个情况,立马道:“现在比赛还没有结束,可以在这里进行比赛了。”
汤强那边就有人说了:“古先生呢?”
胡寡妇这边的人群立马说道:“不用管他,他可能不会来了。”
“对,管他做什么,我们农民的事情我们进行比赛,干他什么事情?他是要来帮你们割谷子还是要帮你们脱粒?”
汤强这边一个帮忙的男人迷惑了,偷偷问另一边的关系好的人:“怎么回事?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总感觉哪儿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管那么多做什么,大家赶紧的来比赛吧!”
汤强心说,现在他们这么多个人,对面那个机器能用,但只能有两个人用,还能输了不成?立马就答应了。
胡寡妇这边几个人更是不怕了,虽然只有一台机器,可她们知道这个机器有多厉害,当然也就答应了。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机器上了。
他们上一次来看过这个机器,当时只觉得这个机器又笨又慢,一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女人割的稻谷都来不及脱粒。
而此刻,机器和两个中年女人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灵活起来了,一手一把稻,喂进去几秒钟时间脱得干干净净。
旁边堆的高高的稻谷,以飞快的速度变成稻草。
如果用稻桶,两个人割谷子,一个打就刚刚好。
而且在他们看来,打谷子需要劳力最大的,因为这样才甩得开膀子,才能把稻谷脱粒。
可现在,她们两个女人,就是脚一踩,手一伸,看上去那一个轻轻松松。
等到汤强他们过来看这边的情况时,稻谷已经被全部割完,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
所有人都围着打稻机,叽叽喳喳地说着。
“这个玩意儿好!”
汤强就听到了一句。
“难怪汤婶……不,张婶敢打赌,不愧是去了县城开会,见过世面的人。”
汤强一个踉跄,脸上都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