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凌云宗鲜少有人敢擅闯君砚的洞府。

经过层层阵法,才来到君砚平素起居修炼的地方。

这里依旧纷纷扬扬下着雪,只是纷落的雪花却如同鹅绒般温柔轻薄,仿佛没有丝毫攻击性,天空中洋洋洒洒下着雪,竟还有寒阳高照,只是那日光依旧有些寒冷彻骨。

修行中人虽讲究清修苦修,但洞府却也不会太过随意。君砚围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中有竹屋凉亭,屋前还开辟了一块地,有耐寒的灵植灵草自冰雪中茁壮生长。

君砚移步到亭中坐下,纤手一抹,一套茶具便凭空出现在桌上,茶壶嘴甚至还冒着腾腾热气。

“坐吧。”君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汤透亮碧绿与玉制的茶杯似浑然一体,宛如上好的冰种翡翠,她将茶凑近唇边轻啜一口,茶水入口醇厚微苦,咽下后唇齿清爽竟有隐隐回甘,君砚蹙了蹙眉,依旧喝不惯这茶。

连翘依言坐下了,却见君砚只是自顾自喝茶,久久不言,甚至面有不虞。

连翘才做了亏心事,顿时心中越加忐忑了几分,担心是被君砚看出端倪,连翘小心翼翼开口试探道:“师尊……您有什么话要吩咐弟子的吗?”

“你入本座门下有多久了?”君砚忽然没头没尾问道。

见君砚只是随便问了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连翘暗松了口气,以为君砚是找自己话家常来了,她在脑海中搜刮着原主的记忆,轻松答道:“师尊您忘了?弟子三岁时便被师尊带回凌云宗悉心教养,如今已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君砚半是感慨半是呢喃地重复着,正在连翘精神放松时,君砚下一句话却突然让她头皮发炸,“你跟着本座修行十三年,为师可不记得,何曾教过你挑拨离间、唆使同门师兄弟自相残杀?今日凌鸣与碧霄之事,是你吧。”

君砚声线淡漠,抛出的话却如平地惊雷,连翘被君砚毫不掩饰地揭穿,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心跳依旧漏了一拍,她故作镇定道:“师尊,您在说什么啊?弟子不知……”

见连翘妄想抵赖,君砚也不着急,她端着茶,将茶水轻轻吹凉,清透的茶汤被吹起了层层涟漪,女子的声音比方才重了些,带上几分威严,“需要为师用溯影术再帮你回忆一遍吗?”

说罢,茶汤中骤然出现一面虚影,里面赫然是连翘几次找凌鸣挑拨离间的场景,连翘自以为隐秘的隔空传音,也悉数重现。

“我那师弟堪堪突破金丹,便自视甚高,说是假以时日,凌鸣师兄压根儿不是他一合之敌……彼时我尚未结丹,即便有心想给他点教训,却也是有心无力……”

“以师弟的修炼速度,如今只怕早已金丹中期,我却是难以望其项背……碧霄性情素来桀骜不驯,心直口快也是难免,还望师兄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若非师弟亲口所说,我也不会如此……本想为师兄向碧霄讨个说法,谁知却是技不如人,险些被他打成重伤……”

“……”

连翘本以为先前与凌鸣密谋时,已足够小心谨慎,却不料君砚一个溯影术,便将她底都掀了,当即面皮发红,有些无地自容。

“我竟不知,碧霄何时如此嚣张跋扈,将你打成了重伤?”君砚似笑非笑搁下茶盏,茶杯轻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君砚的逼问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连翘眉心微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第0360章 第三百五十九章 冰封的爱人24

“若是碧霄当真将你重伤,你合该同我这个师尊诉苦,让本座替你主持公道才是,何故朝一个外人大吐苦水,莫不是你跟着为师这些年,觉得我亏待了你,不能为你主持公道?”

“不是这样的……师尊……我……我只是……”连翘站在君砚面前,垂着头绞尽脑汁思索合适的理由。

须臾后,她泪眼盈盈抬头,扑通一声跪在君砚脚边,忏悔认错道,“师尊……都是弟子的错……自打……自打师尊将碧霄带回宗门后,便不如从前那般照拂弟子……我因为一时心中不平,这才……”

“弟子知错,下回再也不敢了。”连翘乖顺地跪着,一边哭诉,一边抹着眼泪,当真是个一时行差踏错的无辜少女。

君砚拧眉,半晌后才长叹一息,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些,淡声道:“碧霄初入宗门,又根脉俱损,为师这些时日才会多关照他些,身为师姐,你也应当友善同门,怎能联合他人针对你师弟?”

“弟子知错,任凭师尊责罚……”连翘抽抽搭搭的,卖力演戏,模样好不可怜。

“罢了,你且去霜风崖面壁一月,没有为师的准许,不可离开。”君砚到底没有过于苛责连翘,连翘还想再说什么,君砚却摆了摆手让她离开,已不想听她多言。

连翘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讷讷闭嘴,去往霜风崖面壁。

凌霜峰常年积雪,霜风崖自然也不例外,时常会刮起暴风雪。

在如此严寒之下,跪上一个月,若是普通人,不过须臾便能被冻成冰雕,而对于连翘这种金丹期的修士来说,虽不至于内伤,但一连跪上一月,多少也吃不消。

何况,连翘并非冰灵根的修士,虽说跟着君砚也学了些皮毛,但对冰雪的耐受力依旧远不如冰灵根修士。

即便心中万般不愿,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连翘骂骂咧咧地来到霜风崖,跪在肆虐的暴风雪之中,所幸她有系统护体,虽然难受,但还能坚持。

早已对连翘起了杀意的赫连骁正愁找不到法子弄死她,听闻连翘受罚,可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赫连骁按兵不动观察了几日,待到这几日君砚有事下山,不在峰中,这才开始行动。

他知霜风崖上有一阵法,一旦启动,霜风崖上的暴风雪便会立时将连翘绞杀成渣,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届时,即便君砚察觉到霜风崖上的阵法机关有异动,等她回到凌云宗,连翘早就成冰渣子了。

身着白衫的少年眉目清俊,坐在自己洞府里的寒冰玉髓床上,他面前是一个等身的纸人傀儡,少年两手不断变换结印手势,一层薄黑的灵气自他周身溢散,少年施法时,那双本就漆黑的双眸此时越发浓黑如墨,如同两团化不开的墨,更显出几分森冷与妖异。

若是此时君砚在这里,定然会惊骇万分,赫连骁竟然不知何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修炼起了魔功!

那浓重的魔气带着暴虐的破坏力,却被赫连骁接连打入傀儡体内,纸人干瘪的身体被魔气充盈,竟像人一般立起来,行动自如。

“去,杀了她。”少年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冷酷无情的字眼。

那傀儡得了命令,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赫连骁的洞府。

赫连骁收功起身,只等着让那傀儡弄死连翘。

他半点不担心事后师尊会追究到自己身上,崇山谷有种秘术,能屏蔽旁人五感,即便是师尊有手眼通天之能,也绝不可能轻易堪破。

既然连翘要与他不死不休,那他便奉陪到底!

连翘已然在霜风崖跪了半月,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运转灵力抵御无孔不入的寒气,她本以为自己会透支,却不成想修为竟然精进了几分,因为长时间运转灵力,甚至连筋脉都拓宽强韧了不少。

但这些却不是她想要的,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修炼上,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攻略男主。

思及此,连翘不由在心中开始埋怨起君砚,“好好当个NPC不就得了,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是多管闲事!”

然而不等连翘抱怨完,系统却拉响了警报,急促刺耳的警铃声在脑海中响起

【滴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