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起刀落，两人被一剑刺入心口，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绝了生机。被张云抱在怀里的小狐狸也跌落下来，颤颤巍巍地悲鸣一声。姬昭面无表情地拔出剑来，将那剑扔回给戚飞舟。

我大惊：“你……”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你既然都想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听我的话杀了他们？”

姬昭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到灵虚宗的对立面去？他明明……明明可以揭穿我。

姬昭一边低头将身上的伤势做了简单的处理，一边用好似委屈的语气反驳我的质疑：“好难过啊……方兄难道还在怀疑我的心意吗？”夜色下的他抬起头来露出了金眸，好像夜色里燃烧的火焰，炽热又危险，“我的方兄对他们的神识动了手脚，若不清理掉，日后被灵虚宗发现了可怎么办？”

没错，我是这般想的，可这话不该由这个姬昭说出来。

“这么说，你倒是为了我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冷笑一声，戳穿他的真面目：“以你现在的实力，杀我是一件很有胜算的事，但你不仅不杀我，甚至帮我杀了灵虚宗的人。看来你并不急需我的命，或许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又或许你想在我即将登上高峰的时候踹上一脚，看我跌下去。”

姬昭沉默不语。

“怎么，说中了？”我暗中重新布置了煞气的排布，盘算着要怎么才能从此处脱身。

“没错，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是想得到你。”姬昭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语气异常认真，“如果你不要我，我可能会杀了你，但我大概下不了手，只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你看过我的记忆，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想活着，我选择留下来，只是因为你。”

这人是疯了吗？

“把我当成无聊时的消遣？”我无法忽视姬昭灼热的视线，僵硬道：“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姬昭为难道：“可是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我想不到有谁能陪你走下去。”

“纪涯，他是光明磊落的好人，若他知晓你的真面目，他还会和你站在一处吗？戚飞舟，他以为自己够了解你，以为你的恶意都只针对他，却不知你是连亲人都能舍弃的怪物，不知自己不过是你路上顺手处理的碍眼石头。”

心里涌上一股烦躁，我冷冷道：“怎么，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你到底要说什么。”

“只有我，只有我可以永远地陪着你。”姬昭看向我的眼神里好像是怜悯，又好像是嘲弄，“我说过了，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头了，我手上沾了无辜者的血，和你一样，永远都是恶人。”

我愣住了。

“你看，两条孤独又咬人的恶犬，是不是很般配？”

“谁要和你抱团取暖，你是小孩子吗？”我感到有些恼怒，阵法内的煞气也随着我的怒意而震荡起来，“不许妄自揣测我。我从未觉得孤独，也不需要有人陪我。”

“你会需要我的。”姬昭笑眯眯地看着我，“你不想彻底消除系统吗？你也发现了吧，你的几次雷劫并不正常，它可一直没放过你。”

我心里一惊，“你知道系统的行踪？”

“要不要试试看？”姬昭让出身位，指了指身后被封掉五感，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戚飞舟，“难得的机会，要不要把主角杀了？”

系统在戚飞舟身上？！

我将信将疑：“你如何确定？”

“戚飞舟可是书里的主角，系统怎么会不管他的死活。”姬昭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语气莫名，“代表正义的主角，会被邪恶的反派杀掉吗？”

91.

我原本没想过要戚飞舟死，毕竟娘亲似乎寻他还有些用处。一开始我只打算用戚飞舟的剑杀了灵虚宗的人，再嫁祸到他身上，好让纪涯消了怀疑的念头，认定戚飞舟就是与魔修同流合污。

但眼下我确实动了点试探的念头。

催动阵中煞气，我毫不留情地对着戚飞舟下死手，可就在煞气缠上他脖颈的一瞬间，大阵剧烈地摇晃起来，竟是马上要消散的迹象。

有人找到了阵眼，似要毁去我的聚魂幡！

“怎么回事？！”我惊疑不定，小天受了重伤，纪涯被戚飞舟的法器捆住，没有人能动我的阵法才对，难道是魔域的圣女来了？

“不奇怪。”姬昭神色未变，甚至悠闲地抱起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狐狸，顺了顺那杂乱的毛发，“你要杀戚飞舟，系统就会干预。”

大阵，破了。

被我分隔开的空间重新合在一起，比我更为正统和厚重凶猛的煞气一瞬间翻涌而来，直接将我掀翻在地。

黄泉水的药效消失殆尽，我被煞气狠狠砸进地里，以臣服的姿态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我对戚飞舟那样。

我脑海中一阵眩晕，无暇顾及其他，只来得及想着究竟是谁。

姬昭更为惨烈，那煞气将他连人带狐钉了个对穿倒在我面前，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痛苦地大口吐出血来，很快便昏死过去。

“这聚魂幡……”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骤然在夜色下响起，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冷漠。

“尊上，是三眼迷魂阵。”这个声音，是圣女千疏！

尊上……这个人是魔尊？我大惊，直觉不妙，纪涯和小天还在这里！

他们该不会被魔尊……我费力地往周边望去，只见纪涯一动不动躺在原地，看上去并没有意识。小天捂着断臂，沉默地跟在一道红色人影的后面。

一旁传来痛苦的咳嗽声，是戚飞舟扶着一旁的树干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没了我的束缚，他已经恢复了行动力，显然现在这股强悍的煞气并不想伤害他，仅仅针对我和姬昭。

那道红色的身影向戚飞舟走去，路过我时，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

和我相差无几的面容，但更盛于我，我是阴冷又扭曲的恶人，他是雷霆和光的骄子。

像被猛然攥紧了心脏，我感到荒诞异常。真的是方涟溪……我的孪生哥哥。

心脏砰砰地剧烈跳着，陌生的情绪包裹着我，这是什么？恐惧？可笑，我在害怕什么？

怪不得当初魔域圣女一眼便认出我，她知道方涟溪的样子！

“他是你的人？”戚飞舟神情狠戾，偏头躲过了魔尊的触碰，“是你策划了一切？”

“你在说谁？我策划了什么？”魔尊皱了皱眉，把抗拒的戚飞舟拥入怀中，他抓住戚飞舟的手腕，不容他挣脱，“你甩开千疏，就是为了外面躺着的那个正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