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然不觉。见我醒来,师弟立即起身,俯身上床凑近仔细看着我,有些担忧道:“师兄......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我下意识就想嘲讽他这般假好心是做什么,只是话到嘴边,看见他眼里隐隐带着的红血丝,又被我咽了下去。
我闭眼揉了揉眉心。
系统的语气倒是显得紧张一些,“你,你醒了?你还记得昨夜的事吗?”
昨晚......
我从床上坐起身,抬眼向师弟望去,装作有些疑惑地问道:“昨夜我与你交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师弟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些情绪。
像是有些后怕自责,又像是有些不甘。
半晌,他向后退去,站直了身子垂眸道:“也没什么事。怪我见师兄舞剑动了比试的心,不然也不会害得师兄牵动旧疾晕过去。”
我亦没有忽略他那藏在袖间握紧的拳头。
师弟......他在怕什么?为什么要隐瞒昨晚最后发生的那些事?
系统却又高兴了起来,“又忘事了吧?你呀,身体还没好全,就跟你师弟在雷雨里打来打去的,不出事才怪呢!”
我安静地听着系统的话。
“晕倒后还是你师弟抱你进的屋,给你照顾了一晚上,又是擦汗又是输灵力的,也就天亮的时候睡了一会。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我看着师弟,看他这幅没了平日的矜贵,漂亮的眉眼间皆是疲惫的样子。他墨色的长发有些散乱地披散着,浅色的眸子盯着别处,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一身清爽,可师弟昨夜打湿的衣裳并没有换下,眼下虽是干了,却有些皱皱巴巴。
“你的剑诀,练得很好。”
师弟猛地抬头向我看来。
从未和师弟这般心平气和地说过话,说完这句之后,像是冲破了什么枷锁,剩下的话也就自然跟着说出来了,“我见你行剑之间已经有了剑意,这很好。剑意是教不出来的,许多人终其一生尚不能领悟剑意,你这般年纪便能剑意初成,于剑之一道,确实有些天赋。你虽然是金丹初期,可灵气充沛且厚实,更甚于我,说明你修道的基础练得很扎实,并非是走了歪门邪路。”
师弟愣愣地看着我。
“不过我见你第五诀的第八式尚有些不妥,实战与练剑始终是有所差距,往后我会给你再演练一遍。”
“师兄......”
“昨夜是你照顾的我?”我顿了顿,多谢二字到了嘴边,只道了句:“有劳了。”
“师兄是真心这么想的吗?”师弟突然上前一步靠近床边把身子探了进来,一把搂住我的腰身,把脸埋进我的胸膛,“没有谁教你这么说,没有谁强迫你这么说,没有谁告诉你必须这么说......”师弟越说越快,说到最后,他抬起脸,眼底里带着些癫狂,眼尾亦微微泛着红,“是师兄自己,自己真心这么想的?”
“没有谁可以逼迫我。”我淡淡道,“行了,跟你关系还没好到这个份上,起来。”
师弟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我赶紧把他推得离我远了些,正色道:“原先我觉得你只是靠着姿色惑人,如今看来,你确实是有些真本事,你这般,也能算配得上师父吧。我见你对师父确实有真心在,往后更要勤加修炼才是。”
师弟的笑容一僵,正想急着开口说话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师弟慢吞吞地从我身上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至门边,轻声道:“那......师兄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师弟走后我唤出了系统。
“一直以来我忘了问你,你说你是一本书的器灵,那你的本体在哪里?”
系统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回答道:“本体......本体就在你身边啊。不过,从程序上来讲,额,我是说,从灵器品级上来讲,我的等级太高啦,你们肯定是看不见啦。”
“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系统有些狐疑。
师弟或许,并非我一直想的那样。但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器灵却不一定值得我的信任......
我垂眸藏起了自己的心思,不动声色道:“寻常的器灵若是伤了本体,轻则沉睡,重则散灵。我不知你本体在哪,以后若是不慎伤了你的本体,那可如何是好?”
“这你就不用担心啦。”系统显得相当自信,“悄悄告诉你,我很厉害的!除非整个世间都瓦解了,否则我是不会散灵的。”
我暗自攥紧了被褥,淡淡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18.
师弟说第二日要来看我,但我并没有等他,因为这天亦是昆仑来访的日子,我一大早便去了灵虚宗主殿的广场上。
而纪涯已经带着掌峰的人候在了宗门大门处。
见我过来,纪涯笑着与我点头示意。
灵虚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宗门的地界连绵数百里,主殿更是凌空而建,寻常门派当成异宝的浮空石,在这里不过是主殿铺设的一种寻常建材罢了。宗门外云海浩瀚,远处的群山之间,正有一具庞大的身影缓缓移动着。
离得稍近了些,发现竟是一艘外表极尽奢华的巨船。
我不由叹道:“昆仑好大的手笔。”
纪涯道:“昆仑的顶级移动法器行海舟,船身上所炼制的禁制,足够撑住分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真不愧是妖修啊。我暗自觉得好笑,不过是内门弟子的小秘境试炼罢了,竟拿出顶级法器赶路,还真是爱面子啊。
说话间,那船已近宗门之前。从船上搭下一条藤蔓织成的通道,那藤蔓向下生长,将根牢牢地扎进了地面。
纪涯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灵虚宗元清真人弟子纪涯,诸位昆仑的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诸位随我移步客舍休息。”
“纪涯哥哥,好久不见。”
那藤蔓上率先跳下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修,她着一身紫色纱衣,发上、腰间、手腕上皆佩有精致的银色铃铛,行动之间叮铃作响。少女肤色白皙,面容姣好,一颦一笑间似乎都带着点娇羞,“听说这次能见到纪涯哥哥,我就立马要求带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