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真人不必担心。”帝阿淡淡道,“阿焕已经同我结契,诅咒一事再不会伤他半分。”

我当真半分话也插不上来,眼下只觉师父周身气势凝固,下一刻,无形的气场爆发开来,我不过后退半步的功夫,师父已经捅破上方的牢壁,同帝阿打了出去。

我正要御剑追上去,却突然听闻后方传来一阵轻笑,我转头看去,却见那破裂的牢壁后走出来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

黑发红眸,容貌绝艳,皮肤是不见太阳的苍白,她穿着布衣,赤着双足,脚上还戴着镣铐。

是这里关押的犯人?

“哎呀,真是让我不小心瞧见了这等趣事。”她捂嘴轻笑,半挑的眼尾带着媚意,语气甚是赞赏,“一位是那世称冷美人的晏真人,一位是那金乌一族的族长,竟是围着你团团转。”

“你是何人?”我皱了皱眉,语气冷淡。

“方景焕......”她拖长了语调,好似情人般呢喃。“你认得我?”我紧紧盯着她,脑海里飞速搜索着记忆,却不记得和这个女人见过。

“呵呵......”她笑着看我,身形突然变成一团黑烟,再一眨眼,她却已经到我身前,抬起我的下巴。

魔修?!我神情一滞,意识到这个女人的修为远远在我之上。

“我知道你,却还是头一次见......”她凑近我,好似在打量什么货物一般,“嗯,不愧是梦娘选出来的孩子,是有几分手段。”

我掐诀腾挪几个身位,离她远了些,冷声道:“前辈认识家母?”

“梦娘的威风,谁人不识?”那女子低吟浅笑,恍若魔魅。

娘亲本名秦梦,唯有身边的几名亲信知晓,这女子唤娘亲“梦娘”,只怕关系匪浅。

“可恨那小金乌将我捉于此地,叫我好生烦恼。不过我今日出此水狱,是借你机缘。”她微眯着眼,语气桀骜,“小家伙,若你往后去到魔域,便报上我的名字,我可保你一命。”

“我名唤千疏,你可记住了。”

千疏,那是魔域的圣女!

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小家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伴随着女子的笑声,圣女千疏化身黑烟,转眼消失无踪迹。

我的思绪辗转几番,决定按下此事不与他人说。当下我急急掐了剑诀,御剑追着师父他们去,这水狱受了师父灵力的冲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只是我刚出水狱,就在门口撞见了石烟烟。

“是谁这么不长眼......”石烟烟一头撞到我怀里,刚要发怒,抬眼看清是我,神色一变,“方景焕,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暗道不好,下意识已经做好了应对石烟烟追问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只是持了骨鞭便越过我而去,我愣了愣,一把拉住她,“里面要塌了。”

石烟烟瞪了我一眼,咬牙道:“晏关把水狱捅了好大的窟窿,我要去把犯人一个不漏地带出来!”

连魔域圣女都被关押在内的水狱,就凭石烟烟一个人能直面其他犯人?

兴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石烟烟把鞭子猛地朝地上一抽,“怎么,你看不起本小姐?”

我叹了一口气,“我同你一起。”

想来就算此时去了师父和帝阿那,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远没有娘亲那般的火候和能力,且让我暂时避一避吧。

石烟烟轻哼一声,转身进了水狱,我没有耽搁,亦持剑跟了去。石烟烟取了一面旗帜,默念法诀后,那牢里的犯人便被吸入了那诡异的旗帜里,稍有反抗的,我便不讲道理地朝水里扔了雷球。

“哼,你还算有些用。”石烟烟看了我一眼。

一路还算顺利,只是来到最里面的时候,石烟烟眼神一凝,望着空荡荡的牢房,沉声道:“坏了,圣女千疏跑了。”

“圣女千疏?”我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是那位魔域的圣女?你们竟然捉了她?”

“本来是要捉了那魔域的尊主,偏生这圣女跳出来挡了道,让她哥哥跑了。”石烟烟皱眉咬着下唇,神色有些慌张,“这下让千疏也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从那水狱上来,你就没见过她?”

我摇了摇头,神情坦荡,“不曾见过。”

“罢了。”石烟烟收了那旗帜模样的法器,将鞭子缠上我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我向水狱外冲去,“先出去!”

刚一出水狱,身后的牢狱便轰然倒塌,滚下来的落石堵住了狱口。

石烟烟转身看着我,神色说不出的古怪,“你可知你师父为什么要同帝阿打起来?”

“你同帝阿前辈熟识,你自可去问问他。”我笑着把问题还了回去。

“哼!”石烟烟语气不善,只是耳朵泛红,“不知羞耻!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帝阿的味道都快熏死我了!”

我忍着杀人灭口的冲动,微微一笑,“想来石小姐还不曾知晓,我与前辈早已谈好婚事,不日将向帝阿前辈提亲。”

石烟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要娶帝阿?”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们......”

“那小昭怎么办......”石烟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们这样,那小昭算什么......”

我皱了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同石烟烟往上看去,却见天上往下落着一道人影。

我神色一变,立即飞身而上,稳稳接下了那道孱弱的身影。

师父在我怀里张嘴吐出一口血来,那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裳,似要灼烫我的视线。怎么会这样......合体期的师父难道打不过只是出窍期的帝阿吗?师父怎么会......伤成这样。

有人落到我身旁,他蹲下来急急解释道:“阿焕,我......我并未伤他分毫。”

“阿......焕,洗......洗心草。”师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却几乎被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僵硬,洗心草......那移情咒有问题?

“我要带师父去医治。”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帝阿,轻声道,“你会帮我吧?”

帝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俯身从我怀里接过昏迷的师父,腾挪步法向辉阳殿的方向而去,我刚要跟上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喂。”石烟烟拉住我,“你师父......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气息平稳,周身灵气也并无异动,可见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