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吓得一个激灵，“你，那你......”他语无伦次了起来，“你怎么还带着他，他是主角啊！”
“我怎么了，哥哥为什么不能带着我？”见我默许 ，戚飞舟开口接上话来，只是语气不怎么好，“系统便是那个精怪吗？还有，主角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天道之子。”姬昭没好气道：“天都要帮你的意思。”
戚飞舟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幅度，冷笑一声，“帮我？”
“可是秦焕......秦焕？你当真叫秦焕？”听见姬昭的疑惑，我本欲告知，但顾及如今系统还在他身上，思索了一下，只是淡淡点头。
“但是书里没有这个人啊......”姬昭皱眉喃喃自语，“而且竟然还和舅舅有关系。”
我不动声色地回避了后面一个疑问，开口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解决系统，你也不必避着我，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自然。”姬昭终于笑起来，俊俏的眉眼也舒展开来，“把这个该死的系统除掉，说不定我就可以摆脱这里回去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回去？”
“嗯。”姬昭眼里笑意未散，“回到我自己的家乡。”
或许是我愣住看着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姬昭不自在地又解释道：“毕竟......我跟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而且我的父母朋友都还在我原来的世界等我。”
“当然，也许能回去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呢，说不定我的身体早就在医院死去......”姬昭语气有些苦涩。
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了，我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他想回去？
他说他要回去？
回去哪里，那个所谓的书外的世界？
心底还有一个声音，我却不敢去听。
“你......”我张了张嘴，忍下那股莫名的怒意，调整好情绪，艰难地开口，“没有想过留下来吗？你的......舅舅，好像很在乎你。”
“算了吧，如果能回去，我肯定还是想回去的。”姬昭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摆弄着桌上的空茶杯，虽然这具身体如今年纪尚小，但身形修长，他慵懒地单蜷着一条腿，有那么一瞬间，我快要将长大后的某个身影重叠上他的身形。
“虽然舅舅是很照顾我，但这里毕竟是一本书啊......”
这里是一本书。
我在姬昭眼里，只是书里的一个不知名角色。
俊俏的少年沉浸在幻想着回去的喜悦里，那眼里的欢喜我看得真切，作不得假。
“不是啊。”我强笑着开口，伪装表面冷静是我的拿手好戏，只是这次却不小心捏碎了茶杯。
“我是一个真实活着的人啊。”
姬昭被茶杯碎掉的动静吓了一跳，慌乱了一瞬，看着我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哈哈......秦哥你别生气，我只是还没习惯生活的转变，没有说你是假的意思。”
“不过，秦哥，你真的很厉害啊，既然你不是穿越的，那你就是这里本来的人了，你是怎么发现系统的？”姬昭讨好地笑着，但是他装得并不机敏，那笑容太过勉强，更像是担心得罪我后我一走了之不帮他的找补。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心底那个我不想听到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他没有说要为你留下来。
他不愿意。
是我太过理所当然，还是我太过自大？我似乎从来没有细想过，构成我和他的，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时间。
又或许其实也不是没有细想过，只是之前并不在意......还是，以为自己不在意？
这不是那个阴郁了十年一心自杀的姬昭，也不是那个失忆的姬昭，这是一个来自更早时间里的姬昭，早到他从异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区区十几年，早到他一开始甚至还没有见过戚飞舟，早到，他和方景焕这个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交集。
倒退的时间带走了一切。
那......说要与我同行的姬昭呢？
我有些发蒙，为什么我这般难受？难道是因为我真的很在意吗？
难道，当初姬昭说要陪我这样的人走下去的时候，其实我是高兴的？
我看着眼前的姬昭，突然觉得陌生至极，之前还留存的一丝心软，似乎都要消散了。我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戚飞舟身上，再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纪涯，又想起我重生后遇到的每一个人。
其实我早该发现，却被合理化的理由蒙蔽了感知，直到姬昭的一句想要回去，如同长鸣钟一般震醒了我。
这个世界里的他们，还是以前的他们吗？
就算我抹去了系统，可因此受到因果牵扯的他们，回到以后时间里的他们，还是以前的他们吗？
巨大的空虚和抽离感席卷了我，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们还是他们，但又好像不是我认识的他们。
如果我抹去的不仅仅是系统呢？
一些重生后一直没有细想的东西，就这么突然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明面上，逼得我去面对。
“你说，如果一个人的经历和记忆全部被改变，他还是以前那个人吗？”
姬昭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嗯？什么人？难道指我舅舅？”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见我面无表情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说：“我问过定情信物的事了，他是说过不记得了......哎呀秦哥你别生气，我怀疑他就是喝酒忘事了。”
我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毫无疑问这是我本来身体的手，上面的每一道伤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看着这双手，我从抽离的情绪里终于找回一些真实感，“那就只剩我了。”
姬昭以为我在说帝阿，“秦哥你放心，我在昆仑一直跟他待一块，我从没在他身边见过什么莺莺燕燕，他对你肯定也还是”
声音突然停住，我抬眼看去，却见姬昭愣愣地看着我，他澄澈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