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良久的温云奕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在苏锦召乍红乍白的脸上逡巡了一番,道:“把鞋袜脱了,我看看你脚上的伤。”
苏锦召高高悬起的心一下子掉进了肚子里。
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苏锦召隐隐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好笑,有些自作多情,有些侮辱温大人的人格,羞愧地低下了头,赧然虚笑:“我没事的,就是崴了一下。”
温云奕端了端手,自然而然地坐在苏锦召的对面。
他道:“还是让我看看吧,毕竟,是我追你,你才跑下山坡,不慎崴了脚。”
苏锦召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见苏锦召一脸踌躇,温云奕又道:“或者,我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不用。”苏锦召想也不想地拒绝,她可不想再麻烦温云奕了,一点都不想。
“不过就是崴了一下,真的没事的,大人不必……”
苏锦召越解释越心虚,因为温大人的表情已是很冰冷了。
无奈,苏锦召只得妥协:“好吧,既然大人要看,奴照做便是。”
便曲起双膝,将鞋袜一并脱下,她动作明明很轻,却还是疼出一头冷汗,待将两只脚的鞋袜都脱下来后,这才发现她的左脚脚腕已是肿胀不堪,便是右脚脚腕和小腿上也有几道血痕,看起来格外渗人。
真是摔了个凄凄惨惨。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温云奕打量着她白皙秀气的双脚道。
苏锦召虽然生活在现代,却明白在古代女子的双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她欲盖弥彰地用裙尾遮了遮脚,道:“真的没事……”
温云奕冷冷眺了苏锦召一眼,抬手在她的脚腕上捏了捏。
苏锦召倒抽一口冷气:“啧!”
温云奕轻轻按着她脚上肿胀的地方:“很痛?”
苏锦召盯着那只修长润白的手,一时间脸上很是有些烫烫的:“嗯……有一点痛,按得时候,会更痛一点。”她嗫喏地道。
温云奕便松开了手,侧过身,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色药瓶。
他打开药瓶,倒了些红褐色的药油出来,在掌心里搓了搓,作势要给苏锦召上药。
苏锦召微讶。
她岂能让温云奕纡尊降贵地给自己敷药。
“大人,不可!”她慌忙拦下温云奕,结果因太过紧张,无意识地攥住了温云奕的手腕,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就,她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温云奕神情镇定:“怎么了?”
苏锦召目光僵硬地盯着自己紧紧攥着温云奕手腕的手:“没什么,奴只是想自己上药,不敢劳烦大人。”
温云奕转头看她:“怎么?又觉得冒犯我了?”
正在冒犯着温云奕的苏锦召:“奴、奴岂敢冒犯大人。”
温云奕冷哂笑:“不敢冒犯也冒犯了好几次。”
苏锦召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
她默默松开温云奕的手腕,无力地替自己辩解:“都是、都是无心之失……”
温云奕未置可否,看了看手中的小药瓶,起身交给了苏锦召:“先在掌心里捂热了,再涂在患处,多揉一会儿,别怕疼。”
苏锦召如临大赦:“奴知道了。”
温云奕点点头,并不走远地看着苏锦召敷药,苏锦召正想着如何优雅镇定地将药涂抹在自己的脚上,小二在外面扣了扣门:“客官,您要的热水和饭菜到了!”
温云奕回过身:“送进来吧。”
“是。”小二推开房门,低着头在客房里忙碌了片刻后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默默给自己上药的苏锦召心中长叹一口气:完了,只怕小二与老掌柜一样,都将她当成了温云奕的相好,便是山寨里的那帮匪徒也将她当成了温云奕的相好,她就这么像温云奕的相好吗?
苏锦召越想越郁闷,冷不丁的,她忽地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便放下药瓶在怀里搜寻了一番,搜到之后,心都凉透了。
她心爱的白玉蝴蝶簪竟然断成了三段!
苏锦召近乎绝望地将三段玉簪从怀里取了出来,定睛一瞧,好嘛,簪身一分为二,簪头的蝴蝶囫囵个掉了下来,与玉兰花彻底分家。
她完全不记得玉簪是什么时候断的,许是在山洞里摸爬滚打,撞来撞去的时候,许是爬上温云奕的背脊的时候,许是骑在马上的时候。
总而言之,她失去了这只美丽灵动的簪子。
这简直比被别人误以为她是温云奕的相好还令她伤心。
“怎么了?”温云奕忽然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苏锦召叹了口气,摊开手掌,如实相告:“我把老夫人赏我的玉簪弄坏了。”
温云奕垂眸看了看苏锦召手中的玉簪,问:“你很喜欢这个玉簪?”
苏锦召点了点头:“是。”
温云奕沉吟片刻,朝苏锦召摊开手掌:“给我吧。”
苏锦召诧异地看了温云奕一眼,虽不知对方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玉簪放在了温云奕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