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了裴氏的不如意,白老夫人笑着笑着忽然顿住了,目光不自觉地在裴氏的面上扫了扫,又望了望站在溪水前,不知和温云卓几人谈论着什么的温云奕,轻轻叹了口气,独自伤神去了。
周蓉等贵妇便也不再出声,偌大的凉亭里,静得只能听到乐伎弹琴的声音。
苏锦召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便取了一套干净的咖啡杯出来,倒了些柠檬红茶,摆在了白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这是我新做的饮子,您尝尝看怎么样。”
白老夫人本出神地想着什么,听得苏锦召的话,提起精神看了看面前的杯子,看罢,唇角情不自禁高高扬了起来。
“这是什么茶碗,模样怪好看的。”白老夫人端起青瓷所做的咖啡杯,左右看了看后捏起同款青瓷小勺,问,“怎么还有个小勺子?“
苏锦召便将装着自制白砂糖的小瓷罐拿了出来,摆在石桌上:“这个小勺子是用来舀糖的,舀好了在茶水里搅一搅就可以喝了。”她简单直白地介绍着。
“哦?要这样?”白老夫人兴致勃勃地舀了一勺糖放入柠檬红茶中,优雅地搅了搅后轻抿一口,“嗯!好喝!”
复添了些砂糖,又抿了一小口:“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再拿几个杯子来,让大家伙都尝尝!”
“是。”苏锦召忙将自己准备好的家伙式都翻了出来。
她依次给各位夫人倒了茶,才倒好便见两个紫呼呼的小团子跑了过来,一前一后地扑进了白老夫人的怀中。
“曾祖母!”
“曾祖母!”
温清风和温清乐仰着圆圆的小脸蛋甜甜地呼唤道。
白老夫人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呦,我的心肝呦!可别跑的这么快,当心摔着!”
周氏爱怜地摸着宝贝孙子的头顶,笑问:“你们两个怎么跑回来了,不是去溪边抓小鱼了吗?”
温清风的目光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一时间忘了回话,温清乐则嘟着小嘴道:“乐儿想曾祖母和祖母了,所以就回来了。”
白老夫人和周氏一听,笑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这两个小家伙,来来回回的跑,可累惨我了。”不多时,齐舒玉跟着丫鬟吭哧吭哧地走了过来,翘着兰花指便训,“再乱跑你们两个就回马车上去,再别想出来玩了!”
温清乐把头埋进白老夫人的怀里,温清风一脸心虚的笑着。
“瞧把你们娘累的,额头上都冒汗了。”白老夫人装作做样地在两兄弟的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下令,“不许再乱跑了。来人,给二少夫人上茶。”
于是乎,齐舒玉的手里也多了一套青瓷做的咖啡杯。
对此,齐舒玉表现的格外淡定,毕竟这些新奇的杯子都是她拿着苏锦召画出的图纸找工匠做出来的,她屋里还有好几套呢,什么花样的都有,这套青瓷的算不上顶好看的呢,“舒玉多谢祖母赏赐。”齐舒玉加了些白砂糖,美美地饮了一口,顿时觉得心头的火气消了不少。
“好了,都别在我面前拘的了,去玩吧。”白老夫人朝齐舒玉和苏锦召挥了挥手,“去吧,你们年轻人多走动走动,转悠转悠。”
“是!”齐舒玉冲着白老夫人福了福,搭着苏锦召的袖子道,“走吧锦召,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苏锦召忙向白老夫人等行了个礼,跟着齐舒玉走开了。
云淡风轻,鸟鸣阵阵,举目瞭望,一片红野茫茫,美景沁人心脾,心情悠远豁达。
苏锦召眯着眼睛迎风而走,直觉微风拂袖而过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况且,她还有美丽的小姐姐陪在身边,可爱的小萌娃在耳边嬉笑,能吃又聪慧的弟弟陪她玩闹。
“阿姐,我在这!”在一遮天蔽日的古松下纳凉的顺喜开心地朝她挥手,“阿姐,你快来!”
苏锦召与齐舒玉一并走了过去。
苏锦召一靠近,顺喜赶忙将他辛苦得来宝贝献了出来:“阿姐,你看!我剥了好多松子!”
苏锦召定睛朝顺喜的掌心里一瞧,果然看见整整一大捧松子,不禁笑他:“你又不是松鼠,剥这么多松子干什么?”
“回去了炒着吃啊!”顺喜边说边恭恭敬敬地将一矮凳放在了齐舒玉身后,供齐舒玉休息,又将块垫子递给了苏锦召,示意苏锦召坐下。
苏锦召便坐在了铺着碧色粗布的草地上,她扒拉了扒拉顺喜摆在粗布上的瓜子花生,笑道:“顺喜,你还挺会享受的嘛!”
顺喜咧嘴一笑,奉承道:“还不是受二少夫人照拂,才得来这一刻闲暇!若无二少夫人,咱们姐弟俩哪有机会到这大名鼎鼎的九安山来啊!”
苏锦召佯怒地瞪了顺喜一眼,齐舒玉则爽朗一笑,道:“山里就是好玩,有流水有小动物,我刚还看见一只猴子呐!两个眼睛溜圆,攀着树跑没影了。”
“我刚下马车的时候也看见了一只兔子,梁大人似乎也看见了,喊着要射兔子的,也不知射没射到。”苏锦召笑道。
“墨轩?”齐舒玉轻哼两声,“墨轩还是算了吧,若是大哥说要射兔子,一准能射到。”
闻言,苏锦召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看向了温云奕等人。
他们一入山便站在了小溪旁,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道在谈论着些什么,偶而爆发出一阵大笑,只是温云奕从来不大声地笑,他笑得清浅疏离,如这山间的清风一样。
“你瞧,母亲也带着清风清乐走开了,她肯定也受不了大夫人的冷脸了。”齐舒玉遥望着凉亭里的人,悄声地道。
苏锦召便收回视线,顺着齐舒玉的话道:“大夫人怎么了?”
“嗐,大夫人心里藏着事呗。”齐舒玉以袖遮面,看似谨慎,实则毫不避讳地说,“我听母亲说,大哥又拒绝了一门亲事,偏偏对方是大夫人极中意的,为着这事,大夫人找老夫人哭了好几回呢!可是再哭又有什么用呢?我和我夫君早就看出来了,这世上能被大哥看上的女人啊,还没出生呢。”
苏锦召战战兢兢却又无比认真地听着齐舒玉讲八卦,听完忍不住问:“温大人一直不愿意相亲,是因为早有意中人吗?”
齐舒玉闻言一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捂着脸笑了好一会儿:“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压着声音道:“这都是没有的事,大哥这些年来醉心于朝政,都快封心锁爱了。为着大哥的婚事啊,老夫人和大夫人愁了许多年,大夫人一心想让大哥快些成亲,但皇上压着这件事呢,父亲似乎也不大愿意办,一拖再拖的,生生都将大哥拖到二十了。”
“皇上为什么要压着温大人的婚事啊?”苏锦召不解地问。
齐舒玉顿了顿道:“这事说起来就长了,大哥早早被定下了一门娃娃亲,亲事是今上极力促成的,父亲也极为愿意,后来这家人遇上了些不好的事,下落成迷。皇上呢,不愿放弃寻找他们,父亲更放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违背当年誓言,辜负友人。”
齐舒玉越说声音越低,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苏锦召则长叹一口气,很是感慨地道:“真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