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召对着黄子凡的背影啐了一口：“禽兽不如的畜生！”便提着裙角来到吴老爷子身边，痛心地问，“吴掌柜，您没事吧？”

吴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姑娘，看到了吧。”他木然地望着大门的方向，“这就是我儿子，我吴聘唯一的儿子啊……”

说完狠狠地抽了口气，闭上眼，昏死了过去。

“吴掌柜！”苏锦召尖叫一声，用力换着吴老爷子的身体，“吴掌柜，您醒醒，您醒醒啊！”

叶大夫赶忙赶了过来，按住了吴老爷子的脉搏。

苏锦召红着一双眼望着叶大夫。

良久，叶大夫幽幽叹了口气，松开了把脉的手。

“姑娘，你是吴掌柜的什么人？”

“我、我是她的邻居。”

“邻居？”叶大人叹道，“远亲不如近邻呐！”

他站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着头道：“若是可以，帮忙给老人准备后事吧。”

苏锦召一抖。

“你说什么？”她猛地站了起来，眼前却是一黑，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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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时，苏锦召已是回到了吴老爷子的院子里。

她已无大碍，不过是累着了，惊着了，体力不支这才昏了过去，喝些药，养一养便能好，可吴老爷子却救不回来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位与自己一样醉心厨艺的老人即将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苏锦召简直伤心到绝望。

得知消息赶来的曹云天迟迟无法接受吴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的了事实，来来回回不停地问：“吴老头没事吧？他昨天还又吃又喝的，怎么今天便倒下了？你们姐弟俩诓我玩呢是不是？”

苏锦召垂头丧气地守在吴老爷子的身边，不语。

“喂喂喂，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曹云天不耐烦地催促，“干嘛不理人啊？”

“你安静些吧。”苏锦召压抑地道，“若实在无聊，便帮我把草药熬了。”

“我才不熬呢！”曹云天蹦到吴老爷子床前，倔强道，“我不信这老头不行了。”

便伸手将吴老爷子一推：“吴老头，你少吓唬人了，赶紧醒过来啊！”

? 90、糊涂粥

“你烦不烦？”苏锦召恼怒地道,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出去！”

“我不，我就在这待着！”曹云天死皮赖脸地往吴老爷子床头一坐, 扇着扇子道，“我倒要看看这吴老头是真的快死了, 还是假的快死了！”

苏锦召简直要被曹云天气死, 正要发作, 吴老爷子呜咽一声, 缓缓睁开了眼睛。

“吴掌柜？”苏锦召赶忙站了起来, “吴掌柜，您别怕，您回家了, 我们都陪着您呢！”

吴老爷子一张脸苍白无舊shígG獨伽比, 目光浑浊涣散, 嗓子里仿佛堵了块大石头，沙哑憋闷的厉害：“你、你们都在啊……”

“都在都在！”曹云天龇牙笑着，“我就知道老爷子你在吓唬我, 你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我瞧着, 你还有二三十年好活！”

吴老爷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凉凄苦的微笑：“你们都在这里……他呢？”

“他？”曹云天迷茫地眨了眨眼，“哪个他啊？”

苏锦召知道吴老爷子在问黄子凡。

“吴掌柜, 你放心, 我们会陪着您, 给您治病养身体的。”她轻轻握住吴老爷子粗粝的大手, 温柔地道。

“啊对！”曹云天积极响应, “老头，你别怕啊！你儿子不管你我管你！盛京城里的名医多的是，我挨个请过来给你看病！”

苏锦召真是恨不得掐死曹云天，他怎么这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听到曹云天的开解后，吴老爷子的脸色更差了，眼中依稀闪烁着的光亮一点点暗了下去。

“吴掌柜，您振作一点，您若是想见黄掌柜，我这就去醉仙楼找他。”

“就是就是。”曹云天又道，“老头你放心，我就是绑也得把他绑来。”

吴老爷子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默默望着窗外的天空，不说话了。

“吴老爷子，您怎么不吱声了？”曹云天道，“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儿子明明靠着你白手起家，怎么就把你撵后厨去了？如今更是连后厨都不让你去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小院子里，与朱雀大街隔街相望，我说，你们的父子关系怎么就这么……”

“曹云天！”苏锦召忍无可忍，“你少说两句行了行？”

曹云天撇了撇嘴：“问问而已嘛！不犯法吧！”

苏锦召剜了曹云天一眼，轻声安抚着吴老爷子：“吴掌柜，既醒了，咱们把药喝了吧。”

“不喝，太苦了……”吴老爷子拒绝道。

“那、那您要不要吃点东西？”苏锦召问，“无论您想吃什么，晚辈都可以给您做。”

“都可以给我做？”吴老爷子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对，都可以给您做。”苏锦召道，“您尽管说便是。”

吴老爷子深深望了苏锦召一眼，沉吟片刻，道：“我这副肚肠，再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怕是不能了，便喝一碗糊涂粥吧。”

“糊涂粥？”这可真是难倒了苏锦召，她别说做糊涂粥了，她连听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