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奕轻哂:“怎么不往下说了?说啊,怎么了?”

以温云奕的心智,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无非是想提醒温云奕,这么早让温玄篱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是不是不大好。

“大人不是让奴等吗?怎么大人自己先等不及了?”苏锦召想了一会儿,委婉地道。

温云奕神色一顿,沉吟片刻后搭上苏锦召的肩膀,语气沉沉地道:“这些天我想了许多,待我离开尚书府,你不如搬到兰苑去吧。兰苑只住着你们姐弟,日子简单一些,也轻松一些,等我回来后,另行安排。”

苏锦召足下一顿,刹那间心乱如麻:“大人要离开尚书府?”

“是。”温云奕面对着苏锦召站着,双手轻轻按着她的肩,不舍而无奈地道,“最晚明天,我要动身赶往青崖川。”

苏锦召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心中细想一番,问:“大人前往青崖川是为了捉拿寥王吗?”

“不错。”温云奕神色一凝,“我势必要亲手抓住他,将他带到皇上面前,此事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必是我亲自带人前往。我不在的日子,实在怕你发生意外,所以……”

温云奕沉了沉气:“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

苏锦召暗暗咬了咬牙,一方面不舍温云奕离开,生怕他再出意外,一方面又觉得温云奕的安排很有道理,毕竟,温玄篱已经知道了她和温云奕的事情,即便现在不闹,日后怕是也会和她大闹一场。

“怎么不回答?”见苏锦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温云奕柔声劝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在兰苑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你就把那里当成你的娘家,等你父亲出现了,你们一家三口便可以在兰苑团聚。如我此行顺利,我会到兰苑向你提亲,将你堂堂正正地娶回尚书府,让你做尚书府的女主人,和我日夜相守。到时候,我在听雨阁里再建一个小厨房,你愿意做美食便继续做,不愿意做了便养养花花和你从西四坊带来的那头小毛驴,咱们偶然写写字,喝喝茶,闲暇时到处转转,再给你弟弟讨一个漂亮的媳妇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幸福平凡地度过此生,如何?”

苏锦召头皮发麻地听完了温云奕的话,听罢,眼中一片泪光。

“大人……”她上前一步,含情脉脉地对温云奕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这个问题有些傻,听得温云奕一愣,然而旋即他便笑了,笑吟吟地回她:“是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苏锦召羞涩一笑。

她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眨去眼中泛着的泪花,正欲回答温云奕的问题,一跟着温玄篱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道:“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

下人满色苍白,慌乱无比:“大少爷!大事不好了,宫、宫小姐跳湖自尽了!”

? 86、麻烦

直至回到尚书府, 苏锦召才从宫无双差点溺死在湖水中的坏消息里挣脱出来。

若不是温玄篱守在宫无双身边,宫无双刚刚跳下湖水便被尚书府的下人救了上来,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 可即便宫无双安然无恙地回了将军府,宫将军和将军夫人依旧恼怒得不得了, 前前后后派了两拨人来尚书府讨要说法。

温云奕在前厅招待将军府的人, 白老夫人和大夫人在后院审讯温玄篱和苏锦召两个, 白老夫人尚算冷静, 大夫人却格外激动, 不停地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直问得苏锦召额角乱跳,心慌不已。

“娘, 你都问了八百遍了, 我不是说了吗, 大哥去了百香园,和无双拌了两句嘴,无双一时想不开就跳湖了。大哥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无双又敏感小性, 是以出了意外。”

温玄篱说这些话是一脸的言不由心, 边说边拿眼睛横苏锦召,似在试探苏锦召的反应。

“你和宫小姐去百香园小聚,你哥哥怎么也过去了?难不成是故意过去和宫小姐吵架的吗?”大夫人对温玄篱咄咄相逼, 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还是没有和我说实话!你老实些,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温玄篱哼了哼, 瞪住苏锦召, 道:“我说的确实是实话,至于我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百香园,你得问她!”

大夫人的目光一瞬间转移到了苏锦召的身上。

苏锦召不声不响地站在丫鬟堆里,本是无人注意,偏偏被温玄篱点了出来,温云奕又在前面应付,无暇赶来解救她,看来,这一仗,必须她亲自上了。

早在回尚书府的路上,苏锦召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暗下决心一力承担,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可当她真的要独自面对大夫人的审讯时,依旧忐忑得很。

她知道温玄篱实在故意磋磨她,不管她承不承认,这件事情都会被老夫人和大夫人知晓,所以……

要不干脆承认了算了。

她站出来,福了舊shígG獨伽福身,一脸严肃地正欲回话,白老夫人忽然张口道:“她就是个厨娘,跟着玄篱出去玩的,如何知道主子间的事,巽芳,你别难为她了。”

裴巽芳扫了苏锦召两眼,依旧决定问上一问:“你说,百香园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宫小姐怎么就跳湖自尽了!”

温玄篱目光灼灼地瞪着苏锦召,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苏锦召福了福道:“回大夫人的话,温大人确实去了百香园,却没有和宫小姐发生争吵,也没有侮辱宫小姐。温大人只是希望宫小姐能早日看开些,不要久久困于对温大人的痴恋中,宫小姐受不住温大人的话,一时想不开,这才跳了湖。”

裴巽芳听罢叹了口气:“孽障,孽障啊……”她垂泪,“一桩又一桩的好姻缘,全让他丢了弃了,错过了,这孽障不气死我决不罢休啊!”

“娘,您别这么说。”温玄篱一把拉住裴巽芳的手,斜睨着苏锦召,阴阳怪气地道,“许多事娘未知全貌,若知道了,便明白大哥为什么会这样了。”

“哦?”裴巽芳立刻来了精神,反握住温玄篱的手问,“玄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你大哥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你说,你跟娘说,你哥和宫小姐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玄篱咬了咬牙,纠结片刻后正欲和盘托出,打发走了将军府一行人的温云奕踏进门来道:“什么未知全貌?玄篱,你又在煽风点火,惹事生非了是不是?”

温玄篱小脸顿白,赶忙拉开了自己与裴氏之间的距离,低了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子苒,你过来了?”裴氏盯着温云奕,“将军府的人都送走了?”

温云奕不动声色地看了苏锦召一眼,款步走到裴氏和白老夫人的面前:“都送走了,祖母与母亲放心便是。”

裴巽芳双眼一瞪:“放心?你惹出这样的事,还让我放心?子苒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温云奕淡淡地道:“儿子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已经和将军府的人协商好了一切,解决好了一切,母亲确实不必再为此事忧心了。”

裴巽芳盯着温云奕淡定得近乎无情的面孔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道:“子苒啊,你不要和我打马虎眼,避重就轻。宫小姐如此爱重你,你就不能……”

“就不能娶了她?”温云奕冷冷打断裴氏的话,面上的表情愈发无情严肃,“娘,儿子实话跟你说了吧,即便宫小姐再跳一次湖,儿子也不会娶她。”

“你!”裴巽芳被温云奕气了个倒仰,手按在胸口不住地喘息。温玄篱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着,好几次都想冲出来当中抖搂出温云奕和苏锦召的事,却又被温云奕无声地震慑着,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这逆子!你真真是想气死我啊!”良久,裴巽芳叱骂道。

温云奕低了低头,冲裴巽芳躬了躬身:“儿子从未这么想过,也请母亲不要再逼迫我。”

“逼迫?”裴巽芳怒道,“你说我强迫你?我……”

“好啦好啦,你们母子两个别吵啦。”在旁边揉了一大回太阳穴的白老夫人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道,“要我说,宫无双的事错不在子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地,咱家子苒不喜欢她,就欠着她的啦?该着她的啦?不是这个道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将军府无非是觉得丢了面子,咱们配合着他们找回面子便是,其他的事,不必做,你们母子两个都消消气,这件事就这么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