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几乎就在一瞬之间,血腥气迅速在空气中蔓延,她慌忙爬到顺喜身边,正欲趁乱离开,却见一黑衣男子穿过飞沙乱石而来,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样?”
苏锦召一怔!
这声音!!这声音!!!
她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了温云奕的脸。
那人的眼底,写满担忧。
周遭的混乱厮杀顷刻间化为乌有,她攥住温云奕的袖子,泣道:“大人!”
温云奕神情冷肃而不失镇静,他冲着苏锦召点点头,下令:“你们几个,保护好她。”
“是。”几十名侍卫牢牢围住苏锦召。
温云奕用力按了按苏锦召的手,飞身跃至崖底,一剑斩去了阻人视线的乱布,将长剑抵在了一满脸疮疤,看不出原本面貌的男子胸口。
苏锦召看得心惊肉跳。
她听不清温云奕与那人说了什么,却见温云奕一剑斩去了那人的头颅,提剑飞上悬崖。
与此同时,一身着翼装的反贼自山间俯冲而下,冲散侍卫抓住苏锦召的肩膀,将她拉上马背,飞驰着跃出山谷,苏阿召惊叫连连,奋力挣扎,却还是没能躲过被翼人掳走的命运。
翼人胯|下骏马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来到了平原上,苏锦召玩命挣扎:“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翼人不答,只带着苏锦召奋力奔跑。
苏锦召被颠得几乎要吐出心肝脾肺,正是绝望无助,几枚飞镖“噗噗噗”插入翼人胸口,翼人哀嚎一声倒在马蹄下,马匹受惊,扬蹄嘶鸣,苏锦召用力抓住马背,却还是坠落下马,将将摔落在地面之际,一双大手将她捞了起来,抱着她坐稳在马背上。
天旋地转之间,苏锦召感觉自己一颗心飞了出去,又落回在肚子里,灵魂出窍,魂难守舍。
但她知道自己被救了。
“大人!”她蜷缩在来人的胸口,“大人,是你吗?”
“是我。”温云奕攥紧缰绳,“别怕,我带你杀出去!”
冷箭如雨而下,温云奕抱着苏锦召,纵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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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两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静谧村庄中,借住在一农户家里。
农户很是热情,在看到温云奕交给他的银子后更热情了,不仅将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他们两个住,还送来了铺盖枕头,热水毛巾,离开的时候更是帮他们关好了门,嘱咐他们好好休息。
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的苏锦召顾不得多想,扶着温云奕坐在床上,战战兢兢地问:“大人,你怎么样?”
她和温云奕是从箭雨里冲出来的,她整个人都缩在温云奕的怀里,耳边除了嗖嗖的剑气声和弓箭落地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她真的吓坏了,尤其当她翻身下马,看到马背上的鲜血时,整个人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那不是她的血,也不是马儿的,所以,只能是温云奕的。
一想到温云奕因为救她而受了伤,苏锦召居然有一种想自戕的冲动。
“大人……”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不那么颤抖,“你受伤了是不是?”
温云奕虚靠在墙上,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摸了摸苏锦召的脸:“你怎么七灾八难的?”
苏锦召眼中的泪珠一下子掉了下来:“是,奴总之七灾八难的,偏偏每一次都拖累了大人。”
温云奕清凌凌的目光闪了闪:“傻瓜,谁说你拖累我了?明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尝试着想换个姿势,却扯动了后背的伤,闷哼一声,身子一歪撞在墙上。
“大人!”苏锦召慌得不得了,爬上床,托住温云奕的肩膀,“大人,你的伤在哪?”
温云奕白着一张脸,缓缓将上衣脱下,露出大片精健有力的胸膛。
苏锦召紧张之余不觉红了脸,然而一双眼睛却牢牢地盯在温云奕的身体上,寻找着伤痕,终于,他在温云奕的右琵琶骨上看到了一个幽深的血洞,洞中不断有血渗流,黑红一片,触目惊心。
苏锦召抖得说不出来话。
“是毒箭,箭被我掰断,箭头还在里面。”温云奕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递给苏锦召,“来,帮我把箭头剜出来,毒血除尽。”
苏锦召一愣。
温云奕手里拿着的,竟是她舊shígG獨伽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
她不知道温云奕是何时将这把小刀收起来的,她的脑子里混乱得很,偶尔闪过的一些画面充满血腥,不是洞窟中的妖魔鬼怪被斩落于水中,便是神勇无比的侍卫倒在了血泊里。
更有温云奕带着她义无反顾冲出箭雨的场景。
回忆种种,苏锦召忽然觉得,她不该惧怕。
阎王都没能收走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动手啊,”见苏锦召愣愣的没有反应,温云奕只当她在害怕,安慰激励着她道,“你被抓去鬼市都不怕,小小箭头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放心,你刀工那么好,取一个箭头还不是信手拈来?你若不肯动手,我只能将那农户叫进来了。”
“大人,你别说了,我可以的……”苏锦召抹去泪珠,接过小刀半跪在温云奕的背后,她盯着那道不足半指长的伤口,一颗心紧缩到停止跳动,“大人,我要动手了,你忍着点疼。”
她轻颤着道。
“嗯。”温云奕低下头,温声安慰她,“你别紧张,我不怕疼,没事。”
“是。”
苏锦召一点点握紧刀柄,靠近了那道血洞。
近乎窒息的静默中,苏锦召一点点将刀刃插|入温云奕的脊背,找准方向和力道,一鼓作气,将那枚浸满了鲜血的箭头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