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亮起绵延十里的红灯,如两条火龙盘踞于碧影湖畔,美景如诗如画,苏锦召与温云奕倚在船头,看着湖面上往来的游船,遥望着朱雀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在一片朦胧月色下愉悦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确定自己没有喝醉,却实实在在地有些飘飘然,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的不真实,幸福的令她心虚,她生怕在尚书府的开心日子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依旧是个被恶父、渣男包围,背着一身巨债,在一间破烂食肆里艰苦谋生的小厨娘。
“啊,冷风啊,你再吹大一些吧!”喝得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了的梁潇面朝明月,张开双臂,呐喊,“让小爷我见识见识你的力量,有种你就把我吹到湖里面去吧,哈哈哈!”
苏锦召:“……”
“梁大人是喝多了吗?”顺喜小声地问。
“应该是的。”苏锦召担忧地道,“早知道就先送梁大人回府了,他喝多了酒又吹冷风,会生病的。”
“没事。”一旁的温云奕道,“他每次喝多了酒都会如此,嚎两嗓子,再做两首诗就安生了。”
温云奕话音刚落,便见梁潇一脚踩在船帮上,不顾游船上往来游人的惊愕目光,抑扬顿挫地道:“啊!醉仙楼里问鹤香,我和表哥饮酒忙。酒醉纵马周游去,归来还是少年郎!哈哈哈!”
苏锦召目瞪口呆!
往来游人纷纷绕行,像是遇见了什么妖魔鬼舊shígG獨伽怪一样,不敢与梁潇有近距离的接触。苏锦召脑袋仁隐隐有些疼,正想让顺喜把梁潇拽过来,阻止梁潇继续丢人现眼,梁潇却猛地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询问:“苏娘子,你觉得在下刚刚做的诗如何?”
苏锦召望着梁潇目光涣散,无法聚焦的双眼,眉心抖了抖道:“好、好诗!”
梁潇龇牙一乐,张开双臂朝苏锦召扑了过来。
苏锦召吓得一哆嗦,正是束手无措,温云奕抬手按住梁潇的脑门,冷冷地道:“你是醉了还是疯了?”
被温云奕按住脑门的梁潇宛若被道长贴了符咒的僵尸一样一动不动:“我、我没醉……”他哼哼唧唧地道,“表哥,你放开我,我有小秘密要和苏娘子说。”
苏锦召又是一哆嗦。
虽然对梁大人口中的小秘密并无兴趣,但苏锦召还是走向梁潇:“梁大人是有事情要和奴说吗。”她决定趁势叫梁潇冷静下来,“梁大人,你想跟奴说什么?”
梁潇鬼鬼祟祟地扫了温云奕两眼,冲苏锦召招了招手:“苏娘子,你跟我来。”
苏锦召轻飘飘跟了过去。
梁潇一路将苏锦召带到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确定温云奕听到不他二人间的对话后方愁眉苦脸地道:“苏娘子,我似乎喝醉了。”
“梁大人,奴看出来了。”苏锦召默默地道,“不光奴看出来了,温大人和奴的弟弟也看出来了。”
梁潇伤心不已:“呜呜呜,明明大家都喝了问鹤酒,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醉了。”
苏锦召狠了很心,如实道:“大概是因为梁大人输得多,喝得多,所以就醉了。”
梁潇听完更伤心了。
“苏娘子,你得救救我啊。”梁潇努力瞪大双眼,聚了聚眼里的光,“你不是会什么解酒秘方吗?赶紧告诉我,我回去命下人熬给我喝。”
苏锦召闻言一愣。
“解酒秘方?”她盯着梁潇的眼睛,“奴早就将解酒秘方交给梁大人了啊。”
“没有啊。”梁潇一脸迷茫,“苏娘子,你是不是也喝醉了,所以才说胡话。”
苏锦召不觉皱了眉。
奇怪,她明明将解酒方写了下来,交给了温云奕,温云奕应该转交给了梁潇才对。
难道温云奕忘了?
不应该啊……
苏锦召一边寻思着旧事一边应下梁潇的请求:“梁大人,我这便将解酒汤的制作方法告诉你,只是,你能记住吗?”
“我能。”梁潇眼珠子转了转,“别看我醉了,但我脑子清醒着呢。”
苏锦召望着看似神思清明的梁潇,实在无法辩驳他到底是清醒着还是迷糊着,只能认认真真地将解酒方告诉了梁潇,听得梁潇清清楚楚地复述了一遍后,方才起身离开。
温云奕仍站在原地等着她。
她走向被无数妙龄女子偷瞄来偷瞄去的温云奕,福了福道:“大人。”
温云奕虚抬了一下手:“说完了?”
苏锦召点头:“是,说完了。”
站在温云奕身后的顺喜好奇地探出头来:“阿姐,梁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苏锦召下意识地扫了温云奕一眼,笑笑:“没什么,一点小事。”
说完,回身看向梁潇。
仅仅清醒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的梁大人又癫了。
只见他一路斜行来到一黄衣少女身边,假装无意实则故意地靠在少女身旁的围栏上,仰头望着夜空,故作深沉地道:“姑娘,你也是来赏月的吗?”
姑娘猛地回眸,用力揪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讨厌!你踩到我裙子了!”
苏锦召看得胃疼。
虽然梁大人才请他们在醉仙楼里吃了饭,但此时此刻,苏锦召很想假装不认识他,温云奕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听他道:“游船很大,咱们去别处转转吧。”
“对,阿姐,你和温大人去别处转转!”顺喜鼓动着苏锦召,“我在这里照顾梁大人,等梁大人好些了,我便带着梁大人去找温大人和阿姐。”
“这……”
苏锦召望着冲着一团麻绳比比划划的梁潇,很是有些犹豫,温云奕见状道,“他没事的。说完若有似无地碰了碰苏锦召的袖子,“走吧。”
苏锦召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轻轻摇动着的衣袖,不敢确定刚刚触碰过她的究竟是温云奕的手还是从湖边吹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