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暂且抛下这件事,祁阳定了心神又问:“这是近些的事,那远些的呢?”

陆启沛闻言眸光微闪了下,难得面对祁阳的询问有些迟疑。这样的状况上一回出现,还是在几年前祁阳问她身份时。那时两人身份对立,陆启沛心中纠结忐忑,才有的迟疑退避。

是以祁阳一见陆启沛迟疑的模样,便知瞒着她的是大事了。当下美眸微眯,语气有些危险的问道:“怎么,你还有更大的事瞒着我?”

陆启沛讪讪的,想了想左右她面对祁阳也瞒不下去,便妥协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之前太子突然查到谢远的背景,是我有意透露的。”

将谢远摆在人前其实不是个特别好的选择,毕竟当年谢弘毅与陆启沛生得相似,是落在了有心人眼中的,而太子恰就是个有心人。可将谢远推到太子眼前也是有好处的,因为陆启沛不好亲自对上谢远,但利用太子对付他就要简单得多了。

只是到了后来,因为有了皇帝出手对付谢远,太子的作用这才显得无关紧要。可饶是如此,太子显然也是有过动作的,这才使得谢远在被算计后,首先将怀疑放在了他身上。

可以说,皇帝和太子都是陆启沛对付谢远的绝对助力,他们站在台前帮她吸引了谢远全部的注意。她躲在幕后就算暗自出手,谢远轻易也难怀疑到她头上,变得自由许多。

在陆启沛看来,透露谢远身份从而拉太子下水这件事,利大于弊。

然而祁阳闻言脸色却不怎么好,她不是想不到这些好处,可她同样有自己的顾虑:“你怎不与我商量?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皇兄自是性情宽仁,可人总是会变的,若有一日他荣登大宝再疑心了你,帝王的猜忌你我怕是难以承受。”

陆启沛闻言乖乖认错,又与祁阳商量补救措施,看着倒是一副知错愿改的模样。

只私心里陆启沛有些话还是没对祁阳说别看太子今岁身体似乎有所恢复,还能强撑着帮生病的皇帝分担政务。可帮太子调理身体的那两位名医却与她说了,太子当年受伤受寒伤了根本,这几年也未能调养过来,其实寿数已是大大有损。

陆启沛不知太子还能活几年,可有这样的身体拖累,太子就算登基,面对她们最大的可能也只是一边倚重一边戒备。等到时机恰好的时候,她们急流勇退,太子也不会赶尽杀绝。

再过许多年,太子或许会成长为帝王生出猜忌,可谁知他活不活得到那时候呢?

陆启沛用了一上午,才在祁阳的逼问下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一一坦白。不过有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她自己都不在意忘了,自然也就没提。

饶是如此,祁阳听完也满心复杂,深觉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眼前这那是只软甜乖巧,任人欺负的小兔子?她分明就是只披着兔子皮的小狼崽,惹急了就得被咬上一口,而这一口必然是要咬下肉来的!

当然,这只狼崽在祁阳面前永远是乖巧听话的,甚至还会装无辜:“阿宁,该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你若想知道这些事,今后我也都说与你听。”

祁阳平复了下复杂的心情,也在心里重新认识了下自家驸马,终于彻底平静下来。听到陆启沛的承诺,她又想到之前看的那张纸条,于是问道:“谢远杀了三公主,事情必不会到此为止。你还有什么后招,也与我说说。”

陆启沛闻言小心觑了祁阳一眼,见她脸上并无多少芥蒂,知她对三公主惨死一事不再介怀,心下也是一松,便道:“我当初使人将消息传给三公主,便想过两个可能。一是她自去宫中与荣帝告状。如今荣帝与谢远离心,而当初那一战荣国全没占到便宜,荣帝便可借此发难。二是她回府去与谢远摊牌,后果便难料了,最差的一种便是如今这样被灭口……”

两种可能陆启沛都做了后招。如果三公主选择告状,她后续便会安排人将谢远的背景透露出去,再将他这些年在荣国的一些作为夸大其词。荣帝对他正是生疑,只要注意分寸别太急功近利,引着荣帝对谢远愈发不满,最后促成两人针锋相对也就是了。

北荣到底是戎狄的主场,真站在了对立面,吃亏的只会是谢远这也算是延续了皇帝之前的离间计,只是将战果再次扩大。

只陆启沛也有些没料到,这些年在丞相府中默默无闻的三公主竟是这般的烈性,没选择告状直接摊牌就罢了,最后还惹得谢远不管不顾,直接对她下了杀手!

虽然这样的结果对于陆启沛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陆启沛垂下眼眸,顺手往炭盆里添了块炭,这样与祁阳说:“三公主母子必然不能白死,这件事闹到荣帝面前且不止,闹得越大才越好。”

“谁让在荣国,他谢远才是异族呢!”

第119章 祈福超度

北风呼啸, 大雪纷飞, 天地间昏沉一片, 好似带着莫名的压抑。

荣国的冬日历来很冷, 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大雪几乎将人的视线遮挡。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 出门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连城门的守卫也变得懈怠起来。

一个士兵左右看看,见四下并无外人经过,又被这呼啸的寒风吹得有些受不了, 便偷偷解下了腰间的水囊来喝。水囊里装的当然不是水, 而是烈酒。不提荣国人本就爱饮酒, 这样的天气喝一口烈酒却是能暖身的。所以只要没被外人看见,领头的军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烈酒入口,便似一团火从口腔一路燃至肚腹,整个人瞬间就暖和了起来。士兵快要冻僵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 他看了看酒囊又看了看左近, 没见着军官的身影便打算再多饮一口。

值守时偷偷饮酒暖身是惯例, 但喝醉却是绝对不行的, 所幸大多数人也都有这个自制。

不过显然, 今日这士兵是个嘴馋的, 见军官不在便想再多饮。结果他酒囊刚举起凑到嘴边,身旁的同伴却忽然拉了他一把:“有人来了, 快把酒收起来!”

这是好意的提醒,然而坏就坏在拉那一把,士兵手上一个没拿稳, 酒囊便摔在了地上。汩汩的酒水流了出来,洒落在地面散出一大股酒气,可把那士兵心疼坏了。他忙不迭的将酒囊捡了起来,身边的几个同伴也着急,忙踢了雪过来想把那浓郁的酒气盖住。

其实城门口风大,不消片刻这酒气就能被风吹散了。可他们的运气却不太好,大雪遮掩了他们的视线,风声掩盖了疾驰的蹄声,以至于他们没能提前发现策马而来的一行人。

骑马的队伍很快到了近前,而更让人绝望的是,领头之人分明是冷酷严苛的左大将军!

浓郁的酒气还未散,明晃晃昭示着众人当值时饮酒的罪行北荣建国后法律逐渐完善,军法也愈发严苛,按照军法严惩的话,这里从军官到士兵,几乎全都要脱一层皮。

几个士兵吓得腿都在抖,似乎下一刻便要就势跪倒请罪。然而面前经过的奔马没有减速,左大将军率领的整支队伍在他们面前疾行而过,“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从近到远,那一声声的马蹄几乎是踏在众人心上的,直到远去,直到消失。

好半晌,有人抬起头往左大将军等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悄声道:“左大将军,过去了?”

这一声落下,众人才如梦初醒般抬头,紧接着又有人迟疑问道:“难道他们没闻见酒气?”

其余人便都沉默了,因为空气中弥漫的酒气还是那般浓郁。除非刚才经过的那一行人全都风寒堵了鼻子,否则不可能闻不见!

而此刻,疾行而去的左大将军显然无暇理会城门口那几个小卒。他领着仅存的侍卫在空旷的街道上疾行,倏忽间一支暗箭破空而来。好在哪怕有风雪遮掩,却仍是被他机敏的躲过了。

左大将军策马未停,继续向着皇宫方向行去,于是一支箭矢变成了一片。

能大胆到在皇城里刺杀重臣,这举动几乎是旁人不敢想象的。然而左大将军却似早有预料般毫不惊慌,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左劈右砍,轻易便扫落了大片箭矢。偶尔有一两支遗漏的,都被他野兽般的直觉躲过了,闯过一片箭雨也是毫发未伤。

只可惜他的随从显然没有这般本事,几声哀嚎之后,便有三五人中箭坠马。幸运些的当即滚到路边保住了小命,倒霉的直接就落在了身后同伴的马蹄之下,顷刻间血迹晕染了长街。

左大将军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左右四顾,有心想要将那些躲在暗处射箭的刺客揪出来,奈何对方藏得太好又有风雪掩护,一时半刻竟难寻踪迹!

是与刺客纠缠还是即刻赶赴皇宫?左大将军当然选择了后者。

马蹄声未停,刺客追杀未止。

左大将军策马奔至一个岔路口时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条岔路口往左便是他回家的方向,往右则是同往皇宫。他本是欲往右拐的,可临到头来却忽然左转了。也不知是他的转向出乎意料,还是别的原因,身后追杀的人似乎停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