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啊,男人嘲弄的眼神越发深了,“怎么?你不记得宁致韦了?”

眼前的人还真摇了摇头,高隅低笑着骂了声艹,狠狠抽了口烟后他故意喷了宁染一脸,有些遗憾道:“那宁小姐还记得什么呢?”

宁染不设防的被那烟呛地咳嗽了起来,止不住后退了几步,高隅看着她的狼狈不由越笑越放肆,想来她应该是受不了烟味的,咳的有些厉害,男人欣赏着宁染的痛苦,火上浇油的,又冲她吐了几口烟,不过可惜,很快一阵晚风从窗口涌进,吹散了烟味,也叫宁染夹杂着咳声的回答有些飘忽。

高隅显然没听清,下意识走近了两步,“你说什么?”

缓过劲的人直起了身,或许是咳嗽的缘故,那双看着疏离的眼眸里好似染上了一抹湿意,荡着欲语还休的波,晚风将宁染脸畔一缕垂落的碎发撩了起来,抚摸着她耳垂处的珍珠,连带的,好像也把她身上的馨香送到了鼻端,高隅挑眉嗅了下,原本得意的眼神里又浮出了一层意味深长,怪不得宁致韦会得意和她的关系,厉骋更是大费周章都要把她弄到手,这样一个女人,确实叫人心猿意马。

低咳的尾音里恍惚间多了些笑意,短暂的几秒对视,高隅看到宁染唇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了一句叫他意想不到的回答:“我记得你啊。”

她话里猝不及防的暧昧撞地高隅心头一震,一时竟有些愣住,回神过来时宁染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同样把他打量了一番,只是她眼里的柔情似水仿佛过眼云烟,最后剩下的只有黑漆漆的注视,“刚刚的,手下败将。”

她那一眼有点,你还不够格和我玩的意思。

前一刻生出的那些荒谬错觉应该是叫高隅懊恼的,以至于面对宁染的这番挑衅顿时叫他气焰矮了一截,高隅暗自咬了咬牙,狠狠抽了口即将到头的烟后,他又哼笑道:“怎么,不装了?”

话既然挑明了,高隅的眼神也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宁小姐不当,你来厉家做什么?失忆?说得还挺像回事儿。”

“宁瑞之就算不在了,不过宁致韦嘛,”说着他轻佻地睨了宁染一眼,“他应该不会亏待了你啊,还是说,他玩腻了,把你甩了?”

抱臂靠在窗边的人一言未发,这可不是高隅想要的结果,不过没关系,他夹着烟又走近了些,“厉骋要是知道你和宁致韦的那些事,你觉得……”

“那些事?”大概是提到了厉骋,宁染终于有了些反应,可她的表情仍旧是漫不经心的,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的事,她更关心的是,“你既然有我的把柄,那就应该用在要紧的地方。”

高隅没懂她的意思,宁染话里的古怪叫他不由眯了眯眼,随后高隅见她缓缓放下手臂,将身后的窗户完全打开,“比如,这种时候……”

转身过来的人只一瞬间便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猛地抵上了墙,这突变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高隅连反击都来不及,脸色便迅速由青转紫,喉骨甚至还发出了几声脆响,两侧垂落的手此刻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男人目光惊愕地看着宁染,指间的烟摇摇欲坠,最终被她接了过去,宁染夹着那半明半昧的烟蒂晃到了高隅眼前,很近,近到下一秒便能烧到他的眼珠,高隅的瞳孔猛地一缩,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这并不是她的玩笑警告,她是真的要杀了他。

不过很快,宁染又放开了他。

短短十几秒,高隅却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钳制的力道猛地松开,凛冽的晚风一下子灌进咽喉,刺激着,肆虐着,叫他止不住的呛咳。

高隅看着宁染退回了窗边,同样看到玻璃窗上自己惨白的一张脸,喉间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这条丧家犬的獠牙还在,锋利的很,妈的,刚才真不该喝酒,竟然被这女的摆了一道……男人撑着墙壁颤巍巍站起,直到半晌他才挤出一句:“你,咳咳,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宁染似乎觉得好笑,“我要你这条命很容易。”一下子结果了你可比费时的周旋要省事的多。

女人轻描淡写的狂妄语气叫高隅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但他是典型的赌徒,哪怕是死到临头了也觉得自己能逆风翻盘,况且她要是真的敢,刚才为什么又收手?口舌之快而已,真以为他会被唬住吗?!

粗喘了几声,高隅不客气地冷笑道,“容易?就凭你吗?!”

他在这一刻大概还在为自己的嘴硬而沾沾自喜着,全然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直到那束突然闪过的狙击点越过宁染的耳畔,分毫不差对上了他的脑门。

迎面而来的威慑无形之中再一次攫住了男人的咽喉,高隅的头皮“嗡”的一炸, ? 胸口更是止不住的狂跳起来,然而眼前的人只是将熄灭的烟蒂丢在了他脚边,她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好心提醒道:“我说过的,要你的命很容易。”

高隅僵立着一动不敢动,面色几经变化,已是煞白,可嘴上仍在逞能:“这,这种下三路的把戏……”

宁染的一声轻笑掐断了他的叫嚣,而那抹猩红的狙击点随着她缓缓抬起的手指,最终对上了高隅的左眼,男人一双眼珠子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身体更是哆嗦着直冒冷汗,宁染偏了偏头,端详着他竭力掩饰却于事无补的恐惧,轻轻地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深夜的风贴着窗棱卷来,呼啸到了耳边,势不可挡的力道和冷意拂过脸颊仿佛刀刮一样,终于把失魂落魄的男人从无边的恐惧中拖拽出来。

彻底瘫坐在地的高隅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宁染早已不见了踪影,好似一并带走了前一刻叫人窒息的压迫感,即便如此,高隅还是在她和风细雨的那些警告里腿软的站不起来。

眼底再次涌上的涨疼提醒了他,男人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眼窗外,外头除了零星的灯火和朦胧的月色外,再也没有其他,刚才猩红的狙击点,好像只是午夜的一场噩梦,醒了就行。

高隅猛咽了几下口水,死寂的过道里只有他暗哑的喘息,这会儿他应该是学乖了,可几次三番仍旧没能站起来的挫败叫高隅忍不住又骂娘了起来,只是一声促狭的笑忽地又滑过耳畔,叫他将将放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

难道?难道又是宁染……男人机械地转动脑袋,待认清过道尽头的那人时,高隅稍稍有些血色的那张脸唰的一下再次剧变,在牙齿断断续续的打颤声中,骇然道,“厉,厉先生……”

第0051章偷腥颜

从老宅回来后的小半个月里,厉骋每天都很忙。

大概是太过忙碌的缘故,男人以往的缱绻蜜意所剩无几,就连宁染主动的求欢,他也是视而不见。

宁染对此倒没什么埋怨,也没细问过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毕竟于朗可一直盯着厉骋呢,想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他最近频繁的出海,看来是和段坤的交易迫在眉睫了,事事都亲力亲为,这么看,他倒是很重视段坤这个合作伙伴。也是,第一次合作嘛,自然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这应该也是厉骋预备长久合作的诚意了。

她终究还是小看了厉骋,低估了他的野心。日本那次,宁染费尽心思,不惜欠下段坤人情也要把他们厉家从毒品的案子里摘干净,他倒好,仍旧执意要趟段坤的浑水。

桌上周姐送来的那杯牛奶早已凉透,上头浮出了一层皱巴巴的沫,宁染静静地看着,眉间无意识的蹙起,他要真是存心找死,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她不介意送厉骋一程……

出来收拾东西的周姐见宁染盯着牛奶发呆,心领神会地又去给她换了杯热的,放下杯子时,周姐听着楼上洗漱的声音,不自觉又看了宁染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厉骋近来的冷淡就连周姐也看出了端倪,早出晚归不说,甚至同桌吃饭俩人都没什么交谈,周姐并不是多嘴的人,可大抵是宁染那副沉默的模样总能带出些兀自神伤的意思,叫她忍不住心疼和不忿。

摆完厉骋的早饭,楼上的人还没下来,而宁染面前早早放着的那份早饭还是一动未动,看着像是要等厉骋一起,她这样子的委曲求全看的周姐多少有些不忍,犹豫间最终低声安慰了几句。

宁染在周姐的关切里听出了“被冷落”的意思,表情不免一愣,转而她又觉得有趣,对上周姐的目光,女人落寞一笑,跟着捧起牛奶又垂下了眼睫,好似自言自语道:“男人嘛,哪有不喜新厌旧的。”

她这句话听着风平浪静杀伤力却实在厉害,仿佛一下子坐实了周姐心里的担忧,以至于厉骋下楼后周姐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嫌弃,好像他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宁染的事。

将将落座的男人并没有错过宁染的那句诋毁,毕竟她的意图太过明显,偏偏在他下楼时说了那么一句,有点子故意,有点子旁敲侧击。

厉骋觉得好气,又有些好笑,餐厅里安静异常,好似一场风雨正在酝酿,谁知刚睡醒的七月非要在这时过来凑热闹,不速之客忽地跳上椅子伸了伸懒腰,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舔完毛的七月又瞟了厉骋一眼,跟着便喵呜着钻进了宁染怀里。

它或许是饿了又或许单纯是在邀宠,贴着宁染的脖颈一个劲的撒娇,这只猫讨好的手段太多,厉骋简直是望尘莫及,不过宁染显然很受用,被蹭弄地受不了地笑,甚至她还扯了张纸巾,擦着它还有些湿漉漉的毛。

厉骋冷眼旁观着,似乎不为所动,看了眼宁染未动的早饭倒是不由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

一顿早饭吃的索然无味,更是不怎么太平,男人反扣的手机已经嗡嗡震了几次,像是有什么急事,然而厉骋每次都无视着,有点回避的意思。

这顿早饭厉骋很快吃完,那边一人一猫的腻歪却还没结束,七月被她伺候的应该是很舒服,闭眼一直“咕噜咕噜”个不停,只是宁染却在这时突然冒出一句:“你又去哪偷腥了?”

她话里“偷腥”的字眼仿佛意有所指,厉骋眉梢不禁一跳,面前的人还在继续着和七月的玩闹,男人稍稍后仰,靠着椅背,清楚她是在用七月借题发挥,而厉骋大概对宁染过往的套路早已了然于心,这回并没有着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