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玉琨面露难色,他迟疑了半天,说到:“小九,你若是喜欢,我可再做一支给你。只是这笛子是我与故人的信物,你若是拿去,我与故人皆会伤心的。”
这一声“故人”让梁玉?Z瞬间明朗。他看着梁玉琨为难的样子,笑声道:“既然是信物,那我也不讨没趣了。”他四下打量了一下,问到:“燕琼呢?”
“噢,方才小琼说他府上有事,便先回去了。”梁玉琨说到,“我看他是真急,便送了送他。”
梁玉?Z笑笑,说:“我想也是,不然可能不跟我说一声。既然燕琼走了,我也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三哥。”
梁玉琨笑着应了声好。
等出了东宫,梁玉?Z这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故人?信物?燕琼也说他那笛子是故人所赠,连那《折柳》也是故人教他的。他知晓燕琼重情重义,他日日把那笛子带在身边,还时常吹起《折柳》,这故人对燕琼来说肯定十分重要。自打他明白自己对燕琼的心意,就不止一次想问燕琼,这故人到底是谁,值得他这样挂念。可每次他一问,燕琼便一脸忧愁,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如今,没问燕琼,他也知道所谓故人是谁了。
这故人,是梁玉琨,他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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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的传说之中,总是少不了失魂落魄的感情。若是开头倾注了心血,结局却惨淡的让人浑身是血,就算是从头来过,也不应该再走同样的剧情。
可人生没有回头路,况且这一切还没走到结局。这世上并非只有从头错到尾的人,从半路开始错的人也有。总有一些人受到伤害才会变得强大,而有些人却自以为需要伤害别人才能生存。
那么如今的自己,到底是走到哪一步了呢?
梁玉琨果然如他自己所言,给燕琼府上送了不少奴仆。第二天一大早阿檀本是要出门采购药材,一开大门就见一堆人在燕国公府门口站着,着实吓了个跄踉。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人在国公府门口站着?”
为首的中年女子见有人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说到:“麻烦您跟燕国公通报一声,我们是奉太子之命,来国公府上做伙计的。”
“太子派来的?”
“是。”
看着手中的一叠身契,燕琼有些哭笑不得――这梁玉琨还当真给他送了仆人,而且还怕他担心,把这些人的身契都给他送来了。
不过既然是对方的一片好意,他又怎么能无缘无故拂对方的面子。于是他笑着说到:“太子挂念燕琼,琼不胜感激。不过我这燕国公府不比其他官宦公爷的府邸,我也习惯了清净,倒是委屈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也不是刻薄的主子,你们各司其职,这月钱不会少的。”
“谨遵公国之言。”
燕琼点点头,问到:“你们之中谁是管事的?”
那中年女子上前,答到:“是奴婢。”
燕琼瞅着她还算面善,便接着问到:“你叫什么,以前做过什么?”
“奴婢叫娑蓁,以前是做账房的。”
“娑蓁?”燕琼翻出她的身契,微微皱起眉头,说:“我是个粗人,这名字我可写不来,明日七夕,你就叫七姑吧。”
“是。”
“既然你是这些人之中管事的,想必对人也是了解,给你三天时间,把每个人的安排活计都整理好。三日之后,交于我过目。”
安排好这些人,燕琼便让人带着他们先去后院安排住宿。萧文宇心里有些狐疑,等这些人都离开,他便问到:“将军,您不查查这些人的底细,就这样收下了?”
燕琼看向萧文宇,顺手把那些身契递给他看。萧文宇简单翻了翻,发现这些人身世倒是干干净净的,更是困惑,“太子真的不是别有用心?”
“谁知道呢。”燕琼说,“身契看起来都是清白人家,可官籍还是在太子手里。”
“那您还收下?”
“这一大早人就在咱们家门口站着,惹人注目,我要是拒绝了太子的好意,朝中太子党羽会如何看我?”燕琼拍了拍萧文宇的胳膊,笑着说到:“这官场往来,不是在战场上,凭着一身蛮劲就能杀一条血路。可我也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官场上应当使的兵法,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虽然燕琼这样说,可萧文宇还是有些担心。他虽然比燕琼长着一两岁,对方做事打仗却是比他成熟多。这些年在燕琼身边,也知道燕琼处事老练,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会行动。这一晃十五年,战场上他能与燕琼一起御敌冲锋,可他随燕琼回到帝京后,却猛然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了,只能从嘴皮子上劝着点燕琼。“将军,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我是您的属下,这些话不应该我说。可我还是希望您能多想起太子殿下说过的话,不要因为心中的恨意,伤了自己。”
燕琼自然知道他说的“太子殿下”指的是谁――说起来还是梁玉??临死之前下的命令,让自己的暗卫萧文宇保护自己。当初梁玉??给萧文宇下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燕琼,护他周全。这是五年来,萧文宇也是一直谨遵梁玉??的命令,无论面临怎样的困难险境,对他不离不弃。除了当年他奋不顾身去救梁玉?Z,他试图阻拦了一次,他少有违背自己的时候。今日他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觉得,我违背了先太子的遗愿?”
萧文宇听燕琼这么问,低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怕将军忘了当初太子的嘱托,抱憾终身。”
看着他恭敬的模样,燕琼顿时心生无力之感――抱憾终身?从十五年前梁玉??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注定抱憾终身了。人生多少遗憾与伤感,都没有至亲的死亡让他感觉到窒息可怖。如果不是因为梁玉??最后叮嘱他好好活下去,他可能早就与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生命并非是随波逐流那般简单,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找到重新活下去的意义。而有一个人,就这样不带曾经地不堪与难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没人知道燕琼在见到梁玉?Z之前是怎样的心情,亦不知道他见到梁玉?Z之后是怎样的心情。看着梁玉?Z一步步成长,看着梁玉?Z的眉眼越发棱角分明,这个人与梁玉琨的关系也在他的认知里愈加深刻。没回帝京之前,他尚且有十足的底气告诫自己,是因为爱慕小九,才决定回到帝京。可当他真的踏足这片故土,再见到梁玉琨时,他又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重感情的人。
人总有一点私心,需要找个无私的理由。
第二日是七夕,这几年在边关度过了许多节日,没想到重回帝京过的第一个节居然是七夕。不过七夕也好,天上牛郎织女鹊桥会,凡间也是有情人儿成双对。梁玉?Z早早就去了燕国公府,等燕琼起来的时候,他都在书房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你来的早,怎么不让人叫醒我啊?”
“我不舍得打扰你休息啊。”梁玉?Z笑眯眯地说到:“你这书房藏书也不少,我看得入迷,时间也就过得快,正好等你醒来。”
燕琼有些无奈,“你就嘴巴甜,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可就是大不敬的罪了。”
梁玉?Z却是不以为然地说到:“谁敢啊?本王第一个打烂他的嘴!”
“处之以暴力,可不是君子所为。”
梁玉?Z咧咧嘴,心想: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个小王爷而已。但是他又不能这样说,只得满脸笑意好声好气地对燕琼说:“哎呀,燕将军说的真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王受益匪浅啊!”
“让旁人知道你这般油嘴滑舌,定是要让你贻笑大方。”
“旁人怎么会知道本王这么会哄人啊?我只对小琼儿你一个人这样!”眼看着燕琼皱起眉头,梁玉?Z见好就收,他接着问到:“说起来你这府上多了不少人啊,边关的封狼军这么快就回来了?”
“边关的剩余的封狼军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到帝京。”燕琼说,“至于那些多的佣人小厮,都是太子殿下赏赐的。”
梁玉?Z一听,顿生别扭。他有千疑百问,“小琼儿,你和太子以前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这话问的燕琼惊然,他愣了片刻,有些吃惊地看着梁玉?Z――对方微微皱着眉头,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