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琼见梁玉?Z是不是睁开眼偷看自己,便知道他是心思不安定。于是他拿出竹笛,缓缓吹起,一首《朝暮》悠扬飘荡,似是描绘当年七夕,两人坐在夜空之下。那份静谧恬淡仿佛有魔力一般,竟是叫梁玉?Z静下心来。
他想:燕琼可真是晓得他的喜好,总能想得办法哄他开心。
说起来,燕琼好想到哪里都带着那竹笛,这玩意这么重要的吗?他曾说这笛子是人相送,想必也是他心中重要之人……不会比我还重要吧?!!
不行,赶明我得好好问问。
脑子里一番纠结,可终究抵不住困意袭来,梁玉?Z听着这笛声,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燕琼见他睡得安稳,便放下了笛子。他从衣袋里拿出那狼牙哨笛,轻手轻脚地给梁玉?Z戴上,然后轻轻拂开他眼前的发丝,细细端详着他的脸。梁玉?Z果然和梁玉琨是一母所出,这眉眼之间是愈发相似,只是梁玉?Z的双唇饱满,而梁玉琨的双唇则单薄了许多。
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笛,不禁想起梁玉琨――想他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时,被选为太子伴读。他很是高兴,这一众皇子之中,除了太子表哥,他便与三皇子梁玉琨关系最好。若是在东宫,能与太子哥哥相伴,听他将在边关历练的趣事,还能时常见到三哥。可梁玉琨听说了此事,却是不大高兴。
“你若是入了东宫,将来便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身份尊贵,与我这小小皇子,怕是鲜有往来了。”
燕琼听他这么说,笑着安慰道:“我不过是做太子伴读,又不是被关在牢里,与谁交往还有人管着吗?再说了,你是皇子,与太子是亲兄弟,太子对兄弟们向来疼爱有加,对我也是极好,还能不让我见你吗?”
“话是这么说,可皇子也是尊卑有别的。”梁玉琨叹了口气,哀声道:“众兄弟中,我母亲身份最低微,我自小没少受宫人们白眼。兄弟们皆是加官进爵比我出息,就连小九,也因出生之时天降甘露,解了岭南大旱,被太后视为掌上明珠,领到长乐宫养着了。就我一人,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弘文修书。”
对方如此泄气,燕琼心里也不是滋味。在他心里,三哥是有一身才学和抱负的,他彬彬有礼,性子温润,每次学书考绩都是第一,当成一番事业。于是他握住梁玉琨的手,笑着说:“三哥别担心,你博学多才,又心地善良,定会达成所想。”
“你如此认为?”
“嗯。”燕琼点点头,“我还要一生支持你,等你飞黄腾达,带我游山玩水呢!”
尽管知道燕琼是在安慰自己,梁玉琨这心里也好受许多。他回握住燕琼的手,眼中满是情深义重,“小琼,身为皇子,步步维艰,有时候我真的撑不下去。可每每想到有你在我身边,前路纵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了。你会永远信我,陪着我的,对吗?”
“那是当然!”
那时自己回答的毫不犹豫,现在回想起来,只是觉得可笑。所谓的情真意切啊,嘴上说得好听,可真挖开骨肉见真心时,方才察觉,都是自己愚钝,就这么着了人家的陷阱,一点一点流干血,如行尸走肉地活在这世界上。
好在,你来了……
轻轻抚摸着梁玉?Z的头,燕琼记起他第一次见到小九的时候,那时候他听说三哥添了同胞弟弟,便硬是缠着梁玉琨带他去看。小小的人就这么躺在摇篮里,轻轻碰一下他的鼻尖,拿小脸就皱成了一团,憨态可掬。那时他想,燕氏世代为将,等小九长大,自己也一定是将军了吧,到时候就带小九骑马射箭,和诸位哥哥一起好好保护他。只是后来,小九被太后接走,他便再没见过。世事无常,燕氏又发生了此等事情,别说是小九,就是他自己刚出生的亲弟弟,也不能再见了。
所以当他知道九皇子或封秦王之时,很是惊喜。这或许是一次机会,可以让他弥补过往,也可以实现太子哥哥的心愿。尽管梁玉??临死之前,千叮万嘱,逼着他立誓,不得报仇,不得寻思,可他依旧无法放下。
那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愿望,必须得实现。
“若是你知道一切,会怨我吗?”他轻轻拂过梁玉?Z的眉眼,最终停在他的唇上,“……都说薄唇者无情,丰唇者有情。但愿你是有情的人,不会怨我。”
可有情无情,若是能从外表上判断,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陷于人情苦难之中。都说这世间最苦,是求不得,放不下。可若是求得了,放下了,就当真会开心吗?
有些人,求得了,放下了,更是一种折磨。
梁玉?Z是被下身的异样给惊醒的――睡梦中他便觉得有什么在抚弄他的下身,搞得他一团火直冲小腹,瞬间就精神了起来。等他一睁眼,便看见燕琼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正好压在他的关键部位。对方睡得沉,梁玉?Z思及昨日劳累,也不舍得把他叫醒,只得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他看着燕琼的脸,这人可能是怕自己的面具硌着他,摘了面具放在了床边,双手垫着下巴,闭着眼,那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仿佛在一下一下挠着梁玉?Z的胸口。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啊,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脸上一点细纹都没有,这五官添了岁月倒是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可真是好看啊……
他的目光从燕琼的眉眼移到鼻尖,又扫过下颌,最后停留在他的脖颈。这一截欣长白皙的脖颈,轻咬上去能不能感知皮肤之下血管的跳动呢……
想着想着就想入非非,梁玉?Z脑海之中浮现出无数旖旎风光,身下也就更精神。他一愣,慌着想把那团火给灭了,谁知这么一动,正好惊醒了燕琼。
“小九,你醒了……”这么趴着睡一晚上脖颈酸疼,燕琼撑着床才能站起来。谁知他这一伸手好巧不巧摸到梁玉?Z的下面,燕琼瞬间打了个激灵――虽说是隔着被子,这触感形状也是清晰可知。
这是……啊?!!!
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燕琼吓得赶紧收回手,这一不稳还仰后倒在了地上。梁玉?Z赶紧下床去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坐回床边,燕琼偷偷瞥了一下梁玉?Z的裤下,梁玉?Z也注意到了他了眼神,这脸上瞬间泛红,赶紧又拿被子盖上。
见他窘迫,燕琼干笑了两声,然后说:“殿下可真是拔地参天,雄伟傲岸,呵呵呵……”
梁玉?Z听见他笑,这脾气又上来了,闷闷说到:“还不是因为你趴在了正地方!你还好意思笑!”
“这……臣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本王就是故意的了!光撩不嫁,你可真不负责!”
“啊?”
这话一出口,两人间的气氛更是尴尬。燕琼睁大眼睛看着梁玉?Z,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就算他再是榆木脑袋,也不至于听不懂对方言语中的意思。梁玉?Z被他这眼神看得更是羞,他揉了揉鼻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然后扬起下巴,说:“本王都二十二啊,还不准有点那啥的想法了吗?”
燕琼一愣,有些呆然地点点头。
“……”
两人之间突然就无话可说了,一人眼中有窘迫有尴尬,一人眼中有茫然有不解,就这么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梁玉?Z先开了口,他咳嗽了两声,道:“你昨日也辛苦了,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啊?哦,那臣就回去了。”
梁玉?Z别过脸,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燕琼,他见对方去拿放在床边的面具,拿手上却满是血痕。他直觉得心脏一疼,一下子就顾不得什么,上去抓住燕琼的手,急切问到:“你的手怎么了?”
燕琼一惊,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这……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啊!你这满手都是血口子!是为了救我才伤的吧?”看着那一道道伤痕,梁玉?Z就又自责又难过,“这么多口子,你还沾酒,肯定很疼吧?”
梁玉?Z这么一说,燕琼还真是觉得伤口有丝丝刺痛,不过尚能忍受,“倒也不疼……”
“胡说!你就会骗我!”眉头深锁,梁玉?Z轻轻吹着燕琼的手心。
燕琼直觉得手心痒痒的,随即胸口就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轻飘飘的,却将方才的窘迫都掩盖了过去。他有些痴然地看着梁玉?Z,耳根子慢慢烫了起来。
“还疼不疼啊?”梁玉?Z一抬头就撞上燕琼那双桃花眼。平时燕琼带着面具,眼神多是深邃,如今没了面具的遮挡,眸中自带的柔情,便像是涌出来一般,将梁玉?Z淹没。他缓缓靠近对方,眼眸半阖,神色也变得迷离起来,想要触碰对方。
看着对方就要挨上自己,燕琼如大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他立刻抽回手站起来,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只留下梁玉?Z吃惊的神情。
深深吸了口气,燕琼笑着说到:“殿下这腿脚还不能剧烈活动,不如今天就好生休息。军营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臣处理,臣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