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燕琼面上的刺青,也是皇家降罪惩罚?
此时梁玉?Z的心情五味杂陈――燕氏杀了自己的大哥,那就是自己的仇人。可燕琼并不知情,他便不是杀害大哥的人,他甚至因此受了墨刑,发配边疆,孤独地活了这么多年……
见梁玉?Z皱眉不语,云梦泽说到:“此事也不过是我听说,这人传人的话,不一定有几分真。只是殿下,你我都是了解燕琼为人的,我信他是个正人君子。他愿意告诉你,这件事,想必也是抱了巨大的决心。他定是希望殿下能信他的。”
“……本王知道。”梁玉?Z抬起头来,“他一直说,他希望我能相信他,相信他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现在,我有些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了。呵,他心中愧疚,所以想弥补。”
“殿下能明白燕琼的心意,那云某便放心了。”云梦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可这设身处地着想说起来容易,心里面的坎儿却是不容易过的。梁玉?Z小时候大哥就殒了,他对大哥梁玉??并无什么印象,宫中也少有人提起大皇子的事情。这样一说,倒是自己薄情了,对燕琼的恨意也就减少了许多。
可终究有这么一道隔阂,他与燕琼这几日的相处久显得生疏了许多。早上在军营里碰了面,燕琼恭敬行礼,他却是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嘴上应着就快步离开了。
与燕琼同行的李长风感觉这气氛不大对劲,便问燕琼:“你吓唬着秦王殿下了,怎么这秦王一见着你跟耗子见着猫一样地躲开了?”
燕琼瞥了他一眼,平淡道:“大约是我真吓着他了吧。”
李长风一听这个,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好声提醒道:“唉,琼弟,虽说殿下重用你,可毕竟是官家的人,你可别冲撞了他,到时候哥哥我可救不了你!”
“行了,我逗你玩呢!”燕琼笑着拍拍李长风的肩膀,“今晚就要出动去渊中寨剿匪,咱们还得合计细节,快走吧。”
剿匪之事如同行军打仗,讲究方法时机。如今虞訾已倒,又有渊中寨通敌叛国的证据,可谓是时机成熟。梁玉?Z做了主,命城内军州牧赵斌与封狼军派出的领头将路行之为此次剿匪主帅,领城内军一万将士与封狼军三千精锐前去剿匪。剿匪军队丑时出动,连夜去渊中山一战。
“这一战倒是心里稳妥了许多。”白日里忙着部署,这晚上在自家万卷斋,梁玉?Z的心里倒平静了许多。可白日里忙的时候眼皮子底下是剿匪的事重要,这下安静了这几日困扰他的事情便又缠上心头。
这燕琼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这几日他着实心绪不宁,吃饭睡觉都没了滋味。他又不好直接去问燕琼,免得揭开彼此伤疤解释不成还成了敌人。先下还需要燕琼帮他处理边关事务,等他在西北的底子打的厚了,定是要彻查这件事的。
但是这人啊,心里一旦惦记上某人,就是不见面也是日思夜想。他安排了几个人,每日向他报告燕琼的行踪,要是这人真骗了自己,那自己也不会饶过他!
这么想着,梁玉?Z就听见杜若急急忙忙地在外面敲门。
“进来!”
“殿下,有事禀报!”
“说。”
“刚才暗影回报,说是燕琼带了一队人,偷偷离开军营了。”
“哦?”梁玉?Z一怔,“那他可是去往渊中山了?”
“问题就是,他不是去渊中山,而是泯水方向。”
梁玉?Z不禁皱起眉头――半夜带兵,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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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的夜空,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而幽静。一声鸟鸣将这寂静划破,促织的叫声随即响起,在幽幽山谷里格外清晰。远处回荡而来的马蹄声随着黑乌乌接近河岸的军队逐渐清晰,甚至掩去了被风掀起的河浪声。
这一队人马得有千人,穿着突厥的军服,他们在泯水河岸停下。领头的人顺着悠长的泯水望去,却不过泯水的吊桥,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河岸那头跑来,先是对他跪拜行礼,而后迅速起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人笑着点点头,随即举手示意,众人过河。
可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河岸的前一刻,一群身着黑甲的人却冲了上来,他们手执弓箭,将桥头堵得不留一丝缝隙。为首的人一惊,立刻拔出剑来。却见对面的人群燃气了火把,一瞬间黑暗被驱逐,火光映在与他相对而战的人的面具之上。
那人一怔――这面具,是燕琼!!!
“难得你还记得我。”燕琼扬起下巴,颇为轻蔑地说到:“也是,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只是不晓得哥舒伯将军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败在我手下的,用不用燕某帮你再回忆一下?”
哥舒伯冷笑一声,“狂妄之言,你也不怕玷污了你们汉人的古训圣言。”
燕琼笑了笑,道:“战场之上刀尖无眼,哪还有什么心思讲古训圣言啊。哥舒伯,你是几年没挨打,忘了自己怎么爬着走了吧?”
“呵,想不到一别数年,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承蒙夸奖。”
正在言语上交锋的两人,却不知道还有两人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要说也是赶巧了,梁玉?Z这边刚接到暗影回报,一出卧房门,就碰上有人夜闯他的住处。梁玉?Z被从房顶突然跳下来的人吓得差点摔在地上,得亏杜若扶住了他。等他站稳身子,再定睛一看,这下巴又差点吓掉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自诩英俊潇洒实则放浪不羁的林邵。
“林邵,你从哪冒出来的啊?你不是应该在云州老家吗?!!”
见着梁玉?Z这被吓到的样子,林邵颇为得意。他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笑着说道:“哎呀,我就没回云州老家。我家那老头子在护州做生意呢!燕将军给我父亲修了封书,我父亲他呢就同意我入边关军了。只是我毕竟是家里长子,父亲他老人家不放心我一个人来,正好安北都护左沁左将军在护州巡视,我爹就让我等着左将军巡视完一起来。这不是离满城还有十里,左将军非让随行军士休整,明日才进城。我实在是等不及,便一个人偷悄悄溜过来探望你啊!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听他这么说,梁玉?Z咧咧嘴,心想:你这哪是惊喜啊,你这分明是惊吓!可好兄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梁玉?Z笑着说:“诶呀,我正是思念你,你到来了。”
林邵有些乐呵,“哟,这么想我啊!那看来小路应该更想我才对!”
“岂不是更想你啊!你可能立刻联系到左沁?”
“嗯……出城跑十里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梁玉?Z不禁皱起眉来,默念道:“那怕是来不及了。”
“不过,有通知的信号烟火。”林邵从衣服里摸出来两支烟火棒,笑嘻嘻地在梁玉?Z眼前晃了晃。
梁玉?Z眼前一亮,从林邵手中夺走一支烟火棒就放了出去。林邵被他这动作搞得傻了眼,他刚要问,对方却急急忙忙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林邵这还没搞清状况,嚷嚷着问梁玉?Z要干嘛。梁玉?Z呵了他一声,然后对杜若说到:“你在城门外等着左沁!见本王信号立刻接应本王!”
“是!”
“所以你是觉得燕将军私自带兵出来,事有蹊跷?”
“嘘――”梁玉?Z示意林邵噤声,他看向远处,见哥舒伯好像在环视四周,紧着按着林邵的头又往下躲了躲。林邵又小声说道:“隔这么远,又听不真切他们说什么。你能知道燕琼是要联合突厥造反,还是得知了突厥夜袭满城所以前来阻拦?”
梁玉?Z瞥了他一眼,用气声说到:“闭上你的嘴!”
秦王威严在,林邵有些无奈,却还是用双手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