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我过来,就只想说这些?”

隐隐察觉梁玉?Z的心思,燕琼说:“琼只想说这些。”

梁玉?Z瘪瘪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本王就说了。上回可是你说的,如果我能从锒铛山采回来半夏,你就摘下面具让我一睹真容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赖账!”

燕琼却说:“上次殿下请琼去府上喝酒,殿下可是应允我,以角力的赌约来抵消半夏之约。”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啊?我怎么不记得?”

“殿下醉酒时候说的。”

“那喝醉酒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殿下,酒后吐真言,您可是秦王殿下,堂堂大凉九皇子,难道要言而无信不成?”

“不是,我……本王就……”

燕琼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性子内敛,可他真要是与人驳论,真真是能把人说的哑口无言。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梁玉?Z只得沉下脸色,闷声道:“行行行,本王知道了!不会再纠缠你了!”而后他又小声嘟囔着:“是你说得要两相宜,我却是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做朋友做成这样也是憋屈得慌。”

“……我并非故意待殿下不诚,只是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这话说得梁玉?Z十分好奇,“你有什么难处,说与我听。本王虽然年纪尚轻,可也是明事理的人,会帮你做主的。”

燕琼摇摇头,说:“若是能轻易解决,就不会过不去了。”他抬起头,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笑声道:“不过殿下放心,琼允诺殿下,终有一日会摘下面具,与殿下坦诚相见。”

梁玉?Z闻言,眨了眨眼,“真的?”

“如有半句虚言,吾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梁玉?Z心中一震,赶紧说到:“发这么狠的毒誓作甚啊,本王也没说不信你啊!”

燕琼却只是拱手欠身,请秦王应允这承诺。梁玉?Z这心里缓缓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说是担心却有一丝甜,说是开心却含一味苦。他看燕琼直起身子,那寒天面具在清冷月色之下更显无情,可这人却说自己心里有过不去的坎。

或许是因为曾经有所经历,这人来边关的时候才十五岁,背井离乡,父亲逝世,该是有多难过。如今一身戎装驰骋疆场,我看到的是他的刚毅果敢,看不到的又是什么呢?

“既是如此,那本王便允了。”梁玉?Z长长松了口气,反正两人相处的日子还长,他有耐心等下去。“对了,告诉我你的生辰,我好惦记着给你回礼。”

听到这话燕琼却是一怔,犹豫地拖长了声音。“臣的生辰……是……”

梁玉?Z见他拖拖拉拉,有点不耐烦。“不是刚说好要以诚相待的,你这般为难是什么意思啊!”

燕琼抿了抿嘴,沉声说道:“臣的生辰,亦是五月十七。”

这回答让梁玉?Z彻底傻了眼,“也是今天?”

“是。”

“……你没有骗本王吧?”

“绝无欺骗。”

这下梁玉?Z有些难堪――他光想着自己过生辰燕琼肯定知道,却是没想到对方的竟是和自己同一天生辰。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街上的铺子都没得开了,自己从哪里给燕琼寻个礼物啊?可不回礼,那是有违先辈之训的做法,他梁玉?Z可不能这么无礼。再说既是和燕琼做朋友,哪有朋友不庆祝生辰的。

思来想去,梁玉?Z总算是想出了个好主意。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子气派神色,笑着对燕琼说到:“既然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本王就许一份好礼物。我可以允你一件事情,只要你说,就算刀山火海,本王也一定帮你达成。”

见对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燕琼不禁笑出来――小九啊,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对朋友的心思总是坦率的。

“那,琼就斗胆向殿下讨个承诺。”

梁玉?Z歪头想了想,说:“你想要什么承诺啊?要是反悔摘面具的事,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燕琼却没有应声,他只是躬身行礼,像是祈愿那般认真。梁玉?Z有些被他这架势吓到,刚要开口,却听对方说:“琼恳请殿下答应,无论何时,都相信我所做的一切是为殿下好。”

“请殿下相信,琼对殿下一片真心,琼愿意将一切都交予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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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梁玉?Z自认为不是那多愁善感的软心思,却也是好怜悯人的主。况且他对燕琼又有些好感敬佩,这两样情感揉在一起,他这心眼子里,就怎么也无法对燕琼说出拒绝的话。

唉,都是不得已远离家乡的人,燕琼初来满城就入军中,战场上刀山火海,时时刻刻都是在鬼门关口打滚的,他这十年着实不易。且以身报国,一腔肝胆热血,更是叫人敬佩,如今言辞真切,只想表一颗忠心,他又如何能拒绝呢?

“所以殿下您就同意了?”

“对啊。”

杜若听他家殿下说了燕琼的愿望,总觉得殿下又被对方糊弄了。“殿下啊,这要是燕琼真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那您岂不是不能惩治他了?”

“也是哦。”梁玉?Z咧咧嘴,“可他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他这么说,我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啊。再说了,我来满城都这么长时间了,从百姓将士嘴里听到的皆是夸赞他的话,想必他不是个当面锣背后鼓的人。君子一诺千金,本王也不能反悔啊。”

杜若还是不放心,说:“殿下,您就是心地太好了,等您被燕琼卖了您都不知道。”

梁玉?Z听杜若这样说有些不开心,伸手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厉声道:“你小子越来越有能耐了,敢这么对本王说话!想挨罚是吧?”

纵使心里有点委屈,可听说要挨罚,杜若立刻说到:“奴婢错了,殿下心好,不要罚奴婢。”

“我当真是把你给惯坏了,离了帝京你还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虽是这么说,梁玉?Z倒真不忍心罚这个从小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他叹了口气,而后摆手道:“给本王准备一套出门的行头。”

杜若小心地应了声“是”。

生辰那天燕琼跟他说路行之和阿檀已经入军,这也算是为查这帮子贪官污吏开了个好头。他想着让路行之入军,一是能保路行之一命,二是以燕琼的智慧,定能看好路行之,以防他又改投了花朝楼去。

不过想得人,必先得其心。所以今儿个梁玉?Z就打算好了要去军营见一下路行之,好熟络一下感情。

只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还积极――一到军营门口,梁玉?Z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半臂衫的男子在门口的杨树下坐靠着,十分惬意地晒太阳。再走近点看,这模样身形倒是有点熟悉。

那人一早便听到有脚步身顺着泥土传来,他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来人,下一刻却鲤鱼打挺一般地站了起来,整张脸上都洋溢着惊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