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琼一怔,“是谁?”

“……是我的父亲,当今陛下。”

他果不其然,从燕琼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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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无非苦难。若有一己信念,便是迎着苦难也能走下去。可若是自己曾认为的事情,并非自己所想那般,那过去的坚持是不是就成了笑话?

梁玉?Z不知道燕琼听到他所说之后会如何作想,他只知道当时他听到八哥说出这一切时的反应。

“你如何知晓此事的?”

听梁玉?Z这样问,梁玉?|觉得自己这九弟还真是天真可笑。“我如何知道,若是能选,我当然愿意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可惜了,当初梁玉琨给大哥下毒的时候,正好是被我撞见了,虽是他对我隐瞒,打着幌子想骗过去,我却不是个傻子!”

“那你为何不禀告父亲?”

“禀告父亲?”梁玉?|大笑起来,他说:“梁玉?Z啊梁玉?Z,你到底是过得太安逸,你到现在都没看清父亲的心思吗?你与梁玉琨明争暗斗,他即是知晓太子有错,又有哪一次真帮过你?”

梁玉?Z闻言一怔――他不是没感觉出来父亲对太子所做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毕竟太子是陛下亲立,也为朝纲有所贡献,陛下为稳住民心,存点私心在所难免。况且他这几次都化险为夷,还多亏了父亲保护……

“呵,保护?他不过是为了他那皇权威严,不想让人看你的笑话罢了。就如同当年我去告诉他梁玉琨要害大哥,他也选择视而不见一般,不过是为了不让旁人耻笑罢了!”

“你说什么?!!”这话如同一道惊雷,梁玉?Z瞬间脸色晦暗,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父亲知道是三哥害死的大哥?!!”

见梁玉?Z惊得浑身发抖,梁玉?|笑得更欢,他说:“对,你敬爱的父亲,咱们一国一之君,听到自己的亲儿子要被害死了,不去救他,反而斥责于我。说我是得疯症,胡言乱语。他说皇家子嗣自幼互相敬重,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事情。我求他,我跪下来求他救救大哥,他却是命人把我关了起来!”

梁玉?Z还是不信,“不可能,父亲对你我一直宽厚仁慈,大哥死后他也是悲痛欲绝,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惨死?!!”

“如何能?他当然能。”梁玉?|冷笑一声,“世家门阀一直是他的心头刺,他当年娶岚慧皇后,也不过是看重了邹家的势力。眼看着邹家借着储君的名声越来越猖狂,他怎么能允许别人分散他的皇权?不除掉梁玉??,就除不掉邹家。他不想亲手杀死太子,就任凭自己的儿子们自相残杀,又不甘心皇家出此丑闻,才叫他的亲信燕?F替梁玉琨顶罪,好保全他供奉至上的皇家颜面!”

“我不信!你疯了,疯子的话不能信!!!”

“是啊!我疯了!我被关在冷宫之中,任凭我呼救都没人来救我!而你的生母乔菡柔得知此事,怕她儿子的丑事败露,竟是想杀了我!我母亲千求万求,让我装疯卖傻,我才逃过一劫。我纵有一身才华,却是要被人耻笑,看着凶手们高高在上,将我践踏于足下!只可惜,我这样忍辱负重疯疯癫癫地过了十几年,却还是不能逃过帝王家的纷争,连我心爱的女子都要惨死在你们手下!”他咬牙看着梁玉?Z,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咬碎对方的骨头一般,“如今你与梁玉琨争个你死我活,就是你们的报应!是大凉皇室的报应!是他梁翊德的报应!!!我恨,我恨,我恨我没有毒死你们,让你们罪有应得,不得善终啊!!!”

“当年梁玉琨谋害大哥,陛下心知肚明,却仍是放任其下毒,甚至最后为了皇家颜面,让燕?F出来顶罪。”梁玉?Z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委婉,可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双手也麻木起来。他本以为是燕氏对不起他大哥,到头来竟是他的父亲和兄长促成了悲剧。而如今他与梁玉琨事事相争,他的三哥甚至动用千机阁的魑魅魍魉暗算于他,想必他的父亲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一如当年那般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只是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

原来一直以来,欺骗他背叛他的都不是旁人,而是他最亲近的父亲与三哥。

燕琼也为此而震惊,“当年不是父亲下的毒?”

“不是。”梁玉?Z摇摇头,“燕国公没有害先太子,他是清白的。”

沉冤得雪,理应是高兴。可燕琼却是更加纠结难过――父亲明明没有给太子哥哥下毒,却是甘愿替梁玉琨顶罪,他当真是“忠心耿耿”,竟是为了自己的忠心,至燕国公府上下众人的性命于不顾。他父亲是尽忠尽义了,那他母亲呢?到死都想护着他与?U儿。他们兄弟分隔多年,所受的苦难,又向谁讨回呢?!!

见燕琼面露悲愤,梁玉?Z紧着抓住他的手,“小琼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是皇家对不起燕国公府。你若是怨我,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对我的感情,你要报复便朝我报复吧!”

“怨你?我如何怨你……我又如何去怨我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燕琼看向梁玉?Z,“小九,事到如今,我不可能不带着复仇的心思与你相伴了。你若是真想得储君之位,我会助你。你若是不想,我也定是要让梁玉琨从高位落下!”

对方的言语充满怨恨,刺得梁玉?Z胸口生疼。他紧紧抓着燕琼的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燕琼,我定然不会叫你如同你父亲那般。”

“他们当真以为,如此做派就能让本王下台?”

秦王亲自处斩八皇子的消息很快就在帝京传开了,梁玉琨听得此事,直觉得自己这九弟是真铁了心了。一面说着自己害死大哥罪无可赦,可一面又亲自处死了老八。此前装得再清高,现在不也做了与他相同的事情。不过世人不知道先太子是他梁玉琨害死的,却是都知道八皇子是他九弟梁玉?Z处死的。

哎呦,真是十二月运行,周而复始,他梁玉?Z转了半天不还是和本王一样?

齐归沈却说:“秦王今日能杀了八皇子,想必是下定了决心,也断了后路。从李卓之事之后,陛下对您越发冷淡,如今又得八皇子之事,陛下更是对东宫介怀。您现在在朝中已然没有那么多势力和眼线了,就怕秦王与傅相会趁此机会发难啊。”

就算如今失势,东宫凄凉落魄,梁玉琨还是自觉高贵强势。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他秦王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日后他的名声还能好到哪去?不过他毕竟是本王的同胞兄弟,我这个做哥哥的,总得帮衬着他。”

“殿下的意思是?”

“他不想借兵给东突厥,好再立一番功业吗?本王就成全他。”梁玉琨笑道,“说起来这打仗还是封狼军最擅长,蛮夷怕什么啊?不就是怕封狼狼首燕琼吗?让燕琼带兵去,正是好事。只是这出了西口之后,消息传回来得经过十几个驿站。谁知道会传回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听太子这么说,齐归沈心下了解,“臣会吩咐下去,让众人力荐燕国公带兵。”他顿了顿,又说到:“殿下,马上就是岁寒了。这一年一度的佳节,您看要不要把太子妃接回来也好让世子殿下能与娘亲团聚。”

梁玉琨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归沈,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对方语气十分冷冽,齐归沈赶紧叩首,道:“太子殿下,虽说李娘子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又是世子殿下的生母,对您是痴情一片。如今她没了娘家人,一个人在郊外的宅子生活,孤苦伶仃,十分想念殿下您和世子。还请殿下看在李娘子为您生育子嗣的份上,让她回来过个好年吧。”

梁玉琨却是冷声说到:“既是被贬为庶人,她便没有资格再入这东宫了。本王已经体谅她,给她买下一座宅子做栖身之处。难道你还让本王把她接回来,等着旁人从背后戳本王的脊梁骨吗?!!”

“臣并非此意!”

“齐归沈,你是本王的心腹,本王信你用你。但是本王也不是不知道你与李怀若之间的种种。”

“这……”心中震惊,齐归沈抬头看向太子,之间对方眼中全是戏谑,而后悠悠然道:“归沈啊,齐家世代为相。可惜齐公去的早,你年纪尚轻,便让傅仲善捡了便宜,做了丞相。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被傅家压着,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臣……臣不愿。”

“既是不愿,就打起精神,把你的志气放在首位,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再此求本王。”

话已至此,齐归沈自知劝不动太子。他若是再多说,就是以下犯上了,只得俯身道:“臣谨记殿下教诲!”

梁玉琨见此,轻哼了一声。“也罢,本王不是绝情之人。一会儿你且拿上一些东宫的珠宝首饰送给李娘子,就说本王心里惦记着她,叫她保重自己。”

双手不禁攥紧,齐归沈却只能应了声“是”。

于是不过两天,突厥的使臣就急着向大凉皇帝上书――他也确实该急了,来了大凉三个月,自己带来的葡萄酒差点害死秦王,弄得他也被软禁起来。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他可得赶着时间办正事,再不带援兵回去,怕是他家可汗都就要骂死他了。

皇帝闻言,便召集了群臣商量此事。梁玉?Z早有打算,上前请出封狼,并让聂馥带队。皇帝想着这封狼军也是久经沙场,对突厥地形也是熟悉,派去最好。可是这带兵的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女子,却是有些不妥。

“陛下,聂馥她……”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以燕国公燕琼为首,带兵前往东突厥。”不等秦王解释,太子主动上前说到:“论边关作战,当属狼首。而且咱们这次虽然是去帮阿史那穆,但是蛮夷与汉人的争端从未停止过,怕是到最后再反咬一口。若是燕琼去,以他的名号,便可震慑蛮夷。”

“嗯……太子所言甚是。边关好不容易有几年安稳日子,还是谨慎点为好。”梁翊德看向燕琼,说到:“燕国公,此次便由你带兵,势必要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