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虞訾拜别离开,在一旁憋了老半天的杜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殿下,你这可是拐着弯骂他呢,他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谁说他听不出来啊,你看他那两眼贼光就知道他肯定听出来我骂他了。”梁玉?Z冷哼一声,道:“这个虞訾,以为我年纪尚小,又是初来乍到,就会凭着他的片面之词枉做决定吗?真是无耻之徒!”

杜若不太懂这些,他接着问到:“那殿下还处罚燕宸吗?”

“罚啊,怎么不罚?”梁玉?Z咧咧嘴,闷声说着:“他三番五次骗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看着秦王殿下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杜若在心里叹口气――明明刚才还说不追究了。

罢了罢了,我这做奴婢的还是安安静静别说话了。

进了军医帐,杜若扶着梁玉?Z在草席子上坐下。军医帐中有不少治伤包扎的士兵,有很多还在不停咳嗽。他们见着梁玉?Z,起身就要行礼拜见,梁玉?Z赶紧拂手说到:“诸位不必行礼了,快坐下吧。”

“多谢秦王殿下。”

“谢秦王殿下。”

将士们一一道谢,梁玉?Z这心里却越发有些难过。他看着那些士兵面色惨白,有的甚至咳出了血,这担忧的心情就控制不住。

“军医呢?怎么将士们在这里,他人却不见了?”

一位士兵解释到:“容医师在后帐煎药,一会儿就来了。”

梁玉?Z闻言,叫杜若扶着他去后帐看看。一掀开后帐的门帘,却是一片烟熏火燎的光景。梁玉?Z被这浓烟呛得直咳嗽,用右手挥了老半天,眼前的烟才散去了一点。他环视了一下帐中,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老年男子正在五六个药炉子前面来来回回地扇着,可他一个人怎么也顾不过来这么多炉子,一不小心就弄了这一屋子的浓烟。

这场景实在是让梁玉?Z气得慌,“怎么这军医营帐里就你一人,其他医师呢?”

听到有人说话,那男人抬起头来。见是秦王殿下,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扇子,跑到梁玉?Z跟前行礼。“容甫见过秦王殿下!”

“先莫要行礼了,你这药炉子都快干了!杜若,快去帮忙!”

“是。”

杜若赶忙拉着容甫一起去?意聊切┮┞?,梁玉?Z又掀开帐门的帘子,右手拿起一张草席子扇着这帐子里的烟。

忙活了半天,才算是把这翻滚的炉子都?意燎宄?。浓烟散去,容甫正要把药倒到碗里,梁玉?Z却说:“这事让我来做吧,你去外面看着那些病人。”

容甫一下子就着了慌,“这这这……这可使不得啊!”

“本王说使得就使得!”梁玉?Z有些不耐烦地说到,“你还不快出去!”

“啊是,是!”容甫小跑着出了帐门。

梁玉?Z啧啧嘴,然后拿起桌上的手巾,垫在药炉的把手上,小心地把药倒进碗里。杜若见此,赶紧说:“殿下,还是我来吧。”

“本王只是左手受伤,右手又没废。我来倒药,你把这些药给将士们端过去。”

秦王殿下这样说,杜若也只好奉命行事。

等燕琼来的时候,便见梁玉?Z和容医师一起在照顾生病受伤的将士们。他颇为吃惊,“殿下,你这是?”

“哎,你来的正好。”见燕琼来了,梁玉?Z赶紧拉住他,责问到:“这军中为何就容甫一个军医?你这当将军的,怎么这般苛待自己的下属?”

这一问让燕琼顿时没了说法,他怔怔地看着梁玉?Z,“我……臣……”

容甫见此,连忙说到:“殿下莫要责怪燕将军了,这军中物资不足,养兵已是困难,更别说再雇几个医者了。就连这买药材的钱,都是燕将军拿出自己的俸禄补贴上的。还请殿下明鉴,莫要错怪了燕将军。”

“是啊,殿下,将军对我们可好了。”

“殿下请不要怪罪燕将军。”

听众人都这么维护燕琼,梁玉?Z自觉是有些莽撞了。他悻悻地松开手,看燕琼那一副恭恭敬敬听候发落的模样,这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本王也是一时心急,不过朝廷给边关军的补给向来很充足,怎么会雇不起医师,买不起药材呢?”

“这……”燕琼略微迟疑了一下,“近年韦护与突厥冲突颇多,边关军为了加强防范,大都把钱用在兵器和边防建筑之上,所以才懈怠了药材和医师的事情。”

“这样……”此话听得实在是蹊跷,梁玉?Z皱眉打量着燕琼,这人面具遮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只得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以后可不能继续懈怠了。”

“是。”燕琼躬身说到,“殿下的伤势可让容医师检查过了?”

梁玉?Z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医师看伤的,听燕琼这么一说,他胳膊又有点疼起来。燕琼赶紧唤容甫过来,然后扶着梁玉?Z在椅子上坐下。容甫小心地解开秦王左手上的系带,把布条揭下来,然后仔细检查着伤口――那伤口的血迹已经干涸,却依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几个牙印深的成了洞,看上去着实可怖。

“哎呦,这可是被狼咬的吧?”

“嗯。”

燕琼这心一下子就揪起来,赶忙问容甫:“殿下这伤,可有大碍?”

“老夫还得详细询问殿下了解些情况。”容甫说到,“殿下是何时受伤?”

“昨日夜里。”梁玉?Z答道。

“那殿下受伤后可有发热或是食欲不振?”

“没有。”

“那殿下,可有精神恍惚,浑身痉挛不能动的时候?”

“也没有。”

容甫思考了片刻,然后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点茶水到手里,然后全部泼在了秦王身上。梁玉?Z被吓了一跳,却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面露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老医师。

见梁玉?Z并无惊慌,容甫松了口气,他说:“目前看来,殿下虽是伤口看的严重,可并未有恐水症的前兆。殿下可有用狼头血涂抹伤口?”

“昨日我被咬后,便涂了那野狼的头颅血。”梁玉?Z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燕琼,见他只盯着自己拿伤口看,心里也有点难受起来。

真是奇怪的感觉。

“涂了就好。”容甫说到,“陛下不必担心,这恐水症虽是可怖,可涂了狼头血,一般就不会再患了。这段时间,您好生休养,按老夫开的药方服药调理三个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