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邵这么说,梁玉?Z却说:“苏洄是寒门出身,人品口碑尚可,他自己能做好便可,本王也不想再牵扯其他人进来了。”

林邵撑着脖子,而后碰了碰一旁的路行之,道:“你有没有感觉咱们殿下长大了?”

“嗯?”

“似乎变得悲天悯人了。”

“你要编排本王,就大大方方的,本王又不聋。”

林邵咧咧嘴,笑着说到:“哎呀殿下,臣这嘴贫习惯了,您见谅啊!回头让小路多训着我点,我以后就改了。”

路行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着:王八盖上乌龟壳,你能改了你那臭毛病?不过他可没什么心思开玩笑,“殿下,最近臣接到消息,说是突厥如今突厥已然分成东西两势。阿史那穆在东突厥自立为王,与西突厥的阿跌氏正式宣战。阿史那穆想要跟大凉借兵,不久便会派使臣前来。”

“呵,那大凉借给他兵,岂不是就承认了他这个突厥可汗?到时候借着大凉的声势自诩正统,他这如意算盘可打得好。”

“话是没错,不过于我们也是有好处的。”路行之说,“西北边关一直受蛮夷战乱困扰,若是我们帮阿史那穆得了突厥汗位,便可要求他们对我大凉朝贡,边关的百姓也会好过一些。得此功劳,殿下您在朝中根基也会更牢固。”

“是啊,就看阿史那穆,是选择与本王借兵,还是与太子借兵了。”梁玉?Z摊了摊手,说:“正好,本王也要定亲,到时候也让他阿史那穆沾沾喜气。”

不提还好,一提秦王的婚事,路行之和林邵两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梁玉?Z见自己这两位好兄弟这脸跟变戏法一样,突然拉耸下来,有些纳闷。“不是,本王的亲事是喜事,怎么你俩这表情跟要奔丧一样?”

林邵瘪瘪嘴,闷声说到:“要真是喜事就好了。”

“诶你……”

“殿下,这门亲事成了,您真开心吗?我看你就是心口不一,心里还不知怎么奔丧呢。”

“小路你怎么也……”

路行之叹了口气,“殿下,我与林邵虽是臣子,却也是你的结拜兄弟,咱们是在战场上肝胆相照过命的交情。你不开心,我们也不开心。况且你心里有其他人,还要娶文县主,这对文县主也不公平。”

路行之不似林邵圆滑,说话句句字字都直中要害,竟是让梁玉?Z不知如何辩解。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我既然已经决定娶文县主,就一定不会负她。至于我和那人……已然是前尘往事。过眼云烟消散后,我便不会再留恋了。”

“可……”

“行了,今儿好不容易有闲暇时间,你们两个都在,咱们找个馆子,好好喝一杯!”

见秦王是如此反应,路行之和林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梁玉?Z搂着他俩的肩膀往外走。

九月末的时候,阿史那穆果然派了使臣前来,那使臣去往秦王府上送了好些礼物恭贺秦王与文县主定亲,而后梁玉?Z又听人说他给东宫那位也送了不少东西,心中不禁觉得可笑――这阿史那穆还和以前一样谨慎狡猾。这是想暗中观察,再决定靠谁借兵。于是梁玉?Z也遵着礼尚往来的礼数,邀请东突厥的使者参加自己的婚礼。

“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十月初三是太后的寿辰,陛下孝顺,特地宴请了皇族子弟还有近臣亲信前来为太后祝寿。阿史那穆派来的这位使臣名叫吉世,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却是背了整整一首《减字木兰花》祝贺太后长寿,引得太后颇为欣喜,赐他坐在皇亲席位。这一坐正好坐在了秦王旁边,两人就聊了起来。

吉世看向秦王另一边席位坐着的女子,问到:“想必这位美丽的女子,就是文县主吧?”

文欣儿笑着点头,“正是妾。”

“果然是郎才女貌,王爷和县主当真是般配。”吉世问到:“不知秦王殿下何时成亲?”

“定得是来年二月初七。”

“哎呀,那我可是参加不了啊!”吉世面露遗憾,说自己还真想见识一下汉人的婚礼,“虽是不能参加,下臣也要聊表心意。臣从突厥带来了自酿的葡萄酒,献给秦王和县主,祝两位百年好合。”

“哈,既是使者如此热情,那本王也不可辜负。”梁玉?Z招来杜若,“你让人把我府上的墨玉酒具拿来。”

“是。”

梁玉琨见着那边的“新人”如胶似漆,相谈甚欢,而后瞥了眼不远处的燕琼。只见对方依旧一副淡然模样,他心里突然就一阵不舒服,拿着酒杯走了过去,温声温语地说到:“燕将军,你与秦王也是友人,怎么不过去祝贺一下他?”

抬起头,燕琼看了梁玉琨一眼,而后站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今儿是太后寿宴,以太后为重,臣顾不得旁的事情。”

“那便好,本王还以为你心情郁结,想着来安慰你一下。”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梁玉琨靠近燕琼,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只要你愿意,本王定然会好好待你。”

燕琼闻言,却是一笑,“殿下还是想想怎么招揽东突厥的使臣吧。”

对方是油盐不进,就算自己再怎么温柔和善,他也不肯给自己一次机会。梁玉琨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他瞪了燕琼一眼,然后转而去往秦王的位子上。

秦王正好取来了墨玉酒器,身边的侍女正在给他斟酒。梁玉琨见此,笑着说到:“哎呀,看来本太子的面子竟是没有九弟你的面子大。吉世使者,你这葡萄美酒,只给秦王殿下,可是叫本太子好生羡慕啊!”

吉世一听这话,顿时不知所措――这太子和秦王都不是好惹的主,这可让他说什么好?

梁玉?Z闻言,却是笑道:“太子殿下可是折煞臣了,您是我三哥,弟弟有什么好东西自然记挂着您的。”他扭头对身边的侍女说到:“我这杯酒,就斟给太子殿下吧。”

那侍女闻言却是身形一抖,低声应了声“是”。她端起酒杯,走到太子面前,低头小声道:“太……太子殿下,请……请用。”

这侍女被他们两人吓成这样,梁玉琨直觉得可笑。不远处的燕琼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却是觉得这女子浑身哆嗦,实在不正常。她那端着酒杯的手哆哆嗦嗦,差点就把酒洒了出去。按理说这宫宴上服侍的宫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也不是第一次服侍皇公贵族,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燕琼思索片刻,心道不好。眼看着梁玉琨就要接过酒杯,他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梁玉琨的手。

这一个动作可是让人吃惊,梁玉?Z没想着燕琼会过来,却是听燕琼对他说道:“秦王殿下,臣与您也是知交,有好酒怎么能忘了臣呢?臣可是最喜酒的,不若就把这葡萄美酒赏给臣吧。”

抬了抬眉毛,梁玉琨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两人,心想:燕琼这是余情未了?他看向梁玉?Z,等着他这好弟弟的反应。只见梁玉?Z皱眉盯着燕琼抓着梁玉琨的手,而后又抬头看向燕琼,冷声道:“你既是喜欢,便都拿走吧。使臣不介意本王如此决定吧?”

“送于秦王,就是秦王的,秦王如何处置都可以。”

“那好。”梁玉?Z道,“燕将军,这酒本王赏你。”

“谢殿下。”燕琼笑着应到。而后接过侍女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让侍女把全部的葡萄酒都端到他的席位上。梁玉琨见此,轻笑了一声,瞥了自家弟弟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在一旁的文欣儿心里捏了把汗,生怕秦王因为燕琼和倩蕴的事情当场撕破脸。见众人散去,她这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秦王殿下,您可还好?”

“还好。”梁玉?Z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看向燕琼那边――这人把葡萄酒和酒具都讨要过去就再没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