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不能?动弹,在他走出视野盲区的时候,本能?地垂下了?头,攥紧手里?的包包。
可过一会儿,她又深吸一口气,抬头朝他望去。
还是那张俊朗的面孔,深邃而平静,唯有秾丽的眉目看上去有几分凌厉。
许栀呼吸滞塞,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旁边有个小孩不知道?怎么蹿了?出来,撞到了?她。
许栀后退一步,手里?的拎包和通知书?掉到地上,她刚要伸手去捡。
一只修长的大手快了?她一步,弯腰将之?拾起。
他似乎是扫了?眼上面的字,反手递还给她:“申捷不错,恭喜。”
许栀迟疑地接过,说?“谢谢”。
“许小姐,费先生想跟你聊聊,能?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吗?”沈谦已经?开口。
半小时后,他们在后海那边一家?茶室的二楼雅间落座。
茶香袅袅,是上等的狮峰龙井,南地一省经?济厅的厅长赠予他的,据说?老家?中几棵茶树,只得这几两上上品,匀出来一半给了?他。
这地方的茶他喝不惯,以前来时自己带了?些,寄存在这里?。
费南舟亲自烹茶,今天算是破天荒。茶室里?没留一个伺候的人,他亲自换盏、煮沸、倒茶,将一杯清茶搁到她手边。
“谢谢。”许栀没敢抬头看他,只垂眸接过来,捧在手里?吹了?吹。
湿润的茶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她捧着茶盏没有动。
“尝尝。”费南舟说?,“这么好的茶,别浪费了?。”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
越是这样平静,她心里?越是踯躅不定。
她对他的畏惧似乎加深了?一层,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
或者说?,自己过去根本不够了?解这个男人,本能?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会对她好,以至于忘记了?他霸道?、危险的一面。
在兄妹关系里?他是可靠的,可在男女两性关系里?,他是让人敬畏的。
这两种关系一直互相依存,她也在这两种关系里?不断转换,直到这一刻才清晰意识到,自己决定离开他开始,两人就只剩后者的关系。
桌上的点心和瓜子她一口都没动,他也没有碰,略后仰抵住椅背,低头摸出烟盒,头也没抬地问了?她一句介不介意。
如果真的在意她介不介意就不会问了?,许栀说?你随意。
声音有些说?不出的滞塞。
在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还需要过问她的意见吗?
难道?他不是明晃晃地在告诉她,她没资格吗?
费南舟的敲打点到即止,没做得太难看,但也恰恰显示出他更高人一等的傲慢,连算计人都这样游刃有余,都像是法外?开恩。
好像她应该感激涕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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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不想再说?什么,只低垂着眼帘望着杯中袅袅飘香的茶面。
余光里?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瞧见对面人。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指尖夹着的一根烟缓缓燃尽,总感觉眉宇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而他后面的话,更像是在嘲讽她:“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许栀咬着唇,感觉心里?被利刃豁开了?一道?口子,五脏六腑都开始颠倒错位、血流成河。偏偏发不出一丝声音,有种绝望的呐喊在心底。
渐渐的,唇间泛起一丝难言的苦涩。
这才是真正的不在乎。
费南舟终于撕下了?他所?有的伪装,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他久居高台的冷漠、倨傲、蔑视众生的一面。
她就像他指尖把?玩的陀螺,他想让她什么时候停下就什么时候停下。
许栀觉得很悲哀,她从来都没有资格跟他谈判,再客气的交流也掩盖不了?不平等的本质。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了?,费南舟的客气只是一种避免麻烦的手段,有时是为了?保持距离,有时只是维持个人形象罢了?。
它更像是权贵粉饰太平的面具,这张面具戴得久了?,和他本人难舍难分,竟也让她分不清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半晌,他将烟揿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向她。
许栀放在桌上的手指下意识抽紧,如痉挛那般。
可她身?后就是坚硬的墙壁,退伍可退。她像濒死的猎物似的,只能?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轻易就将她从座椅里?拽起,大力?扣到怀里?。
这个怀抱很霸道?,但也不失柔情,他用一种她不懂的目光审视着她,眼底倒没她想象中的志得意满,只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有恨意,有冷漠,也有无奈叹息。
许栀怔然中,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掌握她腰里?的手倏然收紧,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低头吻她的面颊。
他的胸膛坚硬而炙热,他的吻好似排山倒海的海啸,要将她卷入般激情,试图唤醒旧日的记忆。
许栀感觉心神失守,恍神了?片刻,连忙推开他,倒退两步抵着墙壁,警惕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