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连哥们都做不成了。

浴缸里的红色像是十七岁那年魏赫生日宴上女孩子们穿的红纱裙。

明知道fq期快要到了,明知道魏赫不喜欢自己,那天出门前他看了桌子上的抑制剂,还是把它“忘掉了”。于是他搞砸了魏赫期待了很久的生日宴,也搞砸了自己和他本可以更好的开始。

但是比闷热的梅雨季还要潮湿、漫长的暗恋,没有这样的毁灭式的开头好像又永远不会开始,与其永远生活在等待的绝望之中,那还不如现在这样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不恨魏赫。魏赫只是不爱他,不爱一个人没有任何错。是他自己可笑、可悲、让人看不起的,魏赫只是走在他本来就应该走的人生道路上。

周清按下了第八遍的电话,在身体已经因为寒冷发抖的时候。

体温流失的如此之快,热水也不能再让他感到温暖,只是飘起腥甜的蒸汽。电话那边再次响起甜美的无人接听的提示时,周清再也没有力气握住手机,任由它掉到了瓷砖上。

思维逐渐涣散,周清想起很小的时候魏赫第一次兴冲冲地跟在他后面去钓鱼的场景。“你怎么这么厉害?”他看着桶里的鱼问。

“我可以一直这样跟着你吗?”他眼巴巴地看着周清。

那天的河堤旁开满漫山遍野的黄色的小花,真漂亮。周清至今不知道哪种花的名字,就像他短暂的人生一样,乏味、平凡,让人没有任何想要探究的冲动。

如果能有人把他葬回到那片河堤就好了,周清的瞳孔慢慢放大,最后的时刻,他看到为了掩盖脱落的墙皮被漆成蓝色的天花板,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个时候和魏赫一起躺在草地上看到的天空。

周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到虚弱而疲倦。

眼前有个人飞速地冲过来,周清的眼神慢慢聚焦,嘶哑道:“雪如。”

秦雪如看着他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喜极而泣,很快又变得愤怒,想要骂什么又强自忍了下来:“你先养好身体,别做傻事。十个割腕的八个都会因为割不到位被抢救回来,试一次你应该也就知道了。特别还是为了那种傻算了我懒得说你。”

“什么?”周清被她吵得头疼,脑子懵懵的:“我不是在剧组吗,这是哪?”

“还想着你那剧组呢?”秦雪如忍不住挖苦道:“听说魏总有了新欢,转头就把你踢出了组,一帮子烂人,回去等着被他们欺负吗?”

周清不明所以地皱眉:“什么?等等,魏总是谁?”

秦雪如的眼睛慢慢睁大,她认真地盯着周清看了几分钟,语气突然温柔了下来:“是无关紧要的傻B,亲爱的。你还记得你是做什么的吗?”

周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答这种问题,但他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即使在梦里,他对秦雪如也是最有耐心的:“我是编剧。”

“对。”秦雪如说:“你虽然是一个Omega,但从小就看不起所有傲慢自大的Alpha,上小学就开始练习跆拳道,大学就以厌A症闻名全校,断情绝爱从没谈过。平时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花心烂A,你记住了吗?”

“哦。”周清皱眉:“但是什么是OO什么?”

“Omega。”秦雪如说。

周清点点头,他感到自己很虚弱,脑袋也有点跟不上,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又问了一遍:“抱歉,能再说一遍吗?什么嘎?”

“Omega。”秦雪如又说了一遍。

周清感到脑袋里更晕了,他不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秦雪如帮他掖好被角:“我下午要去上班,找了护工来,等会就过来了,你有事情就叫他。”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周清还是很感动:“谢谢你,雪如。”

“谢什么谢,你少跟那算了。”秦雪如叹了口气,背起包粗暴道:“你下个月工资打我卡里,不管你去做什么,总归要把欠老娘的钱还清了再死知不知道?”

周清从被子里抽出不痛的那只手朝她挥了挥,淡定道:“哦,路上注意安全。”

秦雪如被他这日常的不能再日常的招呼噎了一下,她刚转过身,就听到周清问:“但是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一个橙子啊?”

秦雪如看过去,周清的脸上带着那种因为在做梦所以无所顾忌的好奇:“为什么我会梦见你管我叫orange?我不喜欢吃橙子,要剥得手脏兮兮的好奇怪。”

周清在跑步。

一圈一圈,到过呼吸的边缘才慢慢停下来,心脏剧烈的跳动,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他擦了擦汗,意识到这具身体远远不如自己原本的那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病愈的原因。

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腿。

腿是好的。

他现在不用站起来时条件反射地先试一下平衡,也不用睡前起床穿脱假肢,只要站起来就可以跑可以跳。

这新奇的感受让他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隔着铁丝网看到秦雪如拎着菜下班回来,周清走了两步,忍不住跑起来去接她。秦雪如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男人朝自己冲过来,本能地就要往后退,等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周清。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精力这么旺盛就去工作!”秦雪如一边走一边训斥替她拎着大包小包周清:“住我爸妈的房子也要给我交房租,周清,你现在欠我好多钱。”

周清嘴上答应着,又问道:“许慎珣”

“什么许慎珣?”秦雪如打断他:“你觉得你会认识许慎珣?跟你说了你还不信,一会问许慎珣一会问魏赫的,你自己想想,你一个穷到在出租屋自杀都没人知道的小编剧,会认识影帝和魏氏集团总裁吗?”

周清:“不会。”

“知道就好。”秦雪如满意道:“你现在最要紧的事老实本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接近那些渣滓不是,高贵的Alpha,你知道了吗?”

周清:“哦。”

不知道是梦太真实太长,还是别的什么,周清逐渐意识到他大概要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呆上一段时间。在这里,人类分为三个性别,Alpha,Beta和Omega。三个性别中beta的人数最多,秦雪如也是beta,而周清是没什么生育价值还有fq期拖累的男omega,因为其特殊属性很容易沦为卑劣的alpha的玩物,反正可以玩的爽又不用担心搞出孩子来。

保护欲过剩的秦雪如最近像给刚破壳的小鸡整理保温箱一样给周清灌输人间险恶的思想,周清听到这提出疑问:“但是你不是说抑制剂基本可以解决fq期吗?”

秦雪如:“因为抑制剂会有副作用,所以专家不建议一直靠药压着。”

“但是听起来,男omega也是有可能怀孩子的啊,只是概率小一点。跟这个比起来什么副作用都显得不值一提了吧。”周清说。

秦雪如:“对。”

“而且我觉得很困惑。”周清冷静地说:“听起来现在的大部分高薪工作都被alpha把持,但因为主流观念不推荐抑制剂,那alpha其实就和omega一样都要定期请假解决生理问题。现代社会效率至上,拍戏主演缺席那一天几十万的钱就白白流出去了。是这边的法律制度更完善,所以资本家都抑制住了剥削的本能吗?那为什么同样是定期缺席几天,他们更倾向于雇佣alpha而不是omega呢?”

秦雪如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周清条理清晰道:“而且现代能赚钱的还是技术型工作比较多,那alpha体力更好更敏锐的特点好像也不是那么有用。另外,你说的那些alpha天生聪明的优势听起来比较像社会偏见,我看了下相关研究,没有科学证据支持这个说法。但alpha会在易感期暴躁易怒这点倒是有依据的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