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烨,会是他原来的名字吗,伴随着这个名字想起的,是深陷战争中哭喊痛哭的自己,是被深海冻结的百年时光,并不明晰,却的确是自己的过往。
那些记忆,并不美好,却昭示着一个真实的他,他是真实存在的个体,不是为帝国精神力实验而生的怪物。
明明只是梦里的场景,明明无法回想起往事的细节,方聆期却鬼使神差般地开了口:“我是不是叫路烨?”
柯伊尔没有说话,抚摸他头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那双带着思念和悲恸的浅蓝色眼睛,在告诉他与这个问题相对应的肯定答案。
“我原本的名字,是……路烨?”方聆期疑惑抬头,去寻对方的双眸。
“对不起。”方聆期有点恍惚,他正在绞尽脑汁回忆自己梦中的细节,和自己斑驳的记忆,柯伊尔却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低声向他道歉。
“当年……对不起。”
“原来你真的是路烨……”
“拿走了你的护身符,却没能及时还给你,对不起……”
原来阴错阳差间,隔着百年时光的相遇,并不是时光刻意编织的玩笑,至少命运不是不可更改,它无形中走向了更好、或是更坏的结局。
方聆期感到柯伊尔搂他的手很用力,让他觉得有点疼,他却没有推开对方,隔着单薄的衣料,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将他内心的坚冰缓缓融化,露出最初柔软纯真的模样。联邦的上将,冷静也高傲,有一天却也会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人,将自己在心底深藏了三年的话语,一遍遍说给自己心尖上的人听。
方聆期能理解,柯伊尔这样的人,从来不允许自己的任何失误,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失约,没能将护身符还给五岁的自己,可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方聆期小声说,“如果没有你,我会死在分裂战争中,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付出代价,是应该的。他们都让我服从于命运,可我不信,有人和我说,时间里的每一次相遇,都不是偶然,原来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你了。”
良久,柯伊尔才放开紧紧搂抱着方聆期的手,他略带歉意的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头发:“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方聆期摇摇头,除了梦境透露给他的只言片语,以及他身体本能中对柯伊尔的那种熟悉感,他暂时还无法想起任何从前的事情,可记忆的桎梏一旦松动,那些被封锁的东西,就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只要他等得起,他就会找回完整的自己。
“我在梦里见过它。”方聆期指着自己脖颈间闪着光晕的吊坠,“发着光的吊坠,和她一起出现的是一个浅金色长发的女人,在梦里,我似乎叫她妈妈,但是她的模样我看不清楚,就是她一直在我的梦里,叫我路烨。”
“你果然是路烨,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柯伊尔轻声说,“还记得那张照片吗?”
“爱丽丝号。”方聆期笑了,“我都快忘了,那张照片最后落到了你的手里。”
“我怀疑,照片上的人,很可能与你有某种联系。”柯伊尔想起了当年实验室里的监控,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用来伤人的那种能力,如果被公之于众,必定会引起恐慌。
“柯伊尔,你说有一天,我会想起我的家人吗?”沉默了一会儿,方聆期问。
当年路烨身边身边的许南蝶,如果从这里查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线索。
“不管你有没有记起来。”柯伊尔说,“我都会尽我所能,将真相呈现在你的面前。”
星历797年实验室事故爆发的原因,实验室监控中出现的女人,“小茉莉号”与“海鸥号”的迷失,许南蝶对过去的记忆,以及荒星上路烨的名字与孤墓,触碰不到的时间里迷雾重重,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不仅是情感,还有深重的过去。
柯伊尔知道,这个被帝国当做战争工具的少年,背后牵扯的很可能是两个国家的荣辱与一代人的恩怨,其中种种,很可能帝国军部的人也不知晓,只有他,碰巧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线,目睹了过往,又在自己的世界里再次遇见少年,才窥见这重重迷雾中的一角,这一切真的只是偶然吗,柯伊尔也不知道答案。
那些消失在历史中的人们,曾经也在硝烟中,抗争过,挣扎过,直到被当做历史的尘埃深埋在地下。每一段历史的前进,大概都以战争为代价,但总会有人,未因战争而灰飞烟灭,能在战争的断壁残垣里,尚存一线生机,直到能将所有的仇恨和怨怼,一一归还。
“我会向帝国讨回我失去的一切,我的家人,我的记忆,我失去的百年光阴。”与柯伊尔想象中一样,这个一贯坚强的少年,不会向残酷的事实屈服,对帝国军部的恨意,足以让人快速成长,去寻找百年前,已经被人们遗忘了的上一辈的仇恨。
“我会陪你一起。”柯伊尔的手指在方聆期脖颈后的那块软肉上温柔地摩挲,方聆期半闭着双眼,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猫,不亮出自己爪子的时候,能够给人一种温婉的错觉。
被百年时光隔断的过去依旧是一片迷雾,未来依旧模糊而不可见,然而眼下方聆期却觉得自己的生活里,有了那么几分苦尽甘来的意味。
“管那么多做什么。”他想,“至少现在有了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路烨?”搂着他的人似乎唤了一声。
“我不喜欢从前的名字,如果可以,叫我路烨吧。”少年的脖颈微微仰起,抬头去看身边的人,“在荒星上我曾说过,若是记起我从前的名字,我第一个告诉你。”
军部用实验编号来称呼他,原先的名字,便是由实验编号而来,与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是他最厌恶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名字仅仅是一个符号,对路烨来说,却是命运的分界线。
柯伊尔的眸色渐深,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疯狂的意味,原本就按在少年脖颈上的手逐渐用力,带着枪茧的手,摩挲在少年颈后隐匿的腺体上,少年的呼吸逐渐失去了规律,眼睛也有些失神。
“路烨?”
“……嗯。”
“路烨?”
“嗯……”
仿佛仅仅是呼唤少年的名字,就足以让柯伊尔沉溺于其中,柯伊尔一声声呼唤着,沉溺于听到少年逐渐温软的回应。
路烨只觉得脖颈上的腺体在柯伊尔的手中变的格外敏感,原本只是想回应对方的呼唤,却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像是克制之下无奈溢出的喘息,在对方简单的动作中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
这就是omega的天性吗,路烨忽然觉得有些局促,抬起手想要推开逐渐靠近的柯伊尔,却没想到对方仿佛被他这个有些逃离意味的动作瞬间激怒,原本温柔的动作不复存在,柯伊尔的右手扣在他的脑后,略带强势意味地扯住他后脑的头发,逼他微微扬起头来。
路烨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个人,斯文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的本性,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柯伊尔已经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唔……?”路烨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对方却进一步加深了那个吻,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相同,这次的柯伊尔格外地强势,将alpha的气息带进了他的领地里,像是开始宣称归属权一般,每一步动作动充满了占有的意味。
“停用了抑制剂,你的发情期,就快到了吧。”柯伊尔几乎是贴着路烨的耳朵说出了这句话,温润的气息落在路烨的耳边,他毫不自知,微微眯起双眼,放下所有的防备。
路烨只能感受着柯伊尔一点点侵入他的口腔,舌尖扫过的地方勾起他全身的战栗,对方甚至不允许他有丝毫的逃避,两人身体相触的地方仿佛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再次点燃了他身体深处陌生而熟悉的焦躁感。路烨有些不耐地动了动身子,半推半拒间,柯伊尔不满地蹙了蹙眉,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抓过他无力垂下的手,将他的两只手腕扣在了身后。
路烨:“……”
语言的出口被封锁,身体微小的抗争也无法脱离桎梏,他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不断加深的吻,呼吸和心跳似乎都不再属于他,身体深处叫嚣了很久的兴奋和躁动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化作他泛红的眼角间氤氲的水光。
混乱之中,大脑仿佛已经停下了思考,整个人的身体也任由对方摆弄,人们所说的alpha对omega的标记,就是这样的吗,路烨迷迷糊糊地想。
感受到路烨的呼吸节奏乱了几分,柯伊尔终于放弃在少年的唇齿间肆虐,他在路烨樱色泛着水光的薄唇间轻舔,感受到少年的战栗,低笑一声,转而吻向路烨纤细的脖颈,一路留下泛红的吻痕,总算是来到了他觊觎了很久的那片肌肤,浅淡的草木气息,在他的心上萦绕了许久,如今他总算能将这一切据为己有。
路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喘息间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后颈上传来的尖锐疼痛。
柯伊尔吻了吻路烨身后的omega腺体,略带安抚意味地松开了禁锢着路烨手臂的左手,改为揽住路烨的腰,将他带向自己,直到路烨的呼吸平稳了几分,他的眼底才闪过了几分占有的意味,冲着对方脖颈后的那一块软肉就要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