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羞赧很明显，谢阑觉得有些奇怪。他找桃子明里暗里说那么多，不是为了钓他出来？

年轻人拿出一台相机，桃子接过来递给大明星、谢阑的脸色瞬间变了。

里面十几张照片，全是今天中午横店希尔顿门口的、虽然捂得很严实、但还是能认出来。

是程远。

“你开个价。”

他把相机递给桃子，对方瞬间就明白了阑哥突然冰冷的语气。

年轻人却说“我不要钱”。

他从大明星的没反应里听出了质疑，苦笑、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我是真的想帮你，帮程总。谢哥。”

他家在广西的一个犄角旮旯，名字有点儿耳熟。

“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谢哥。本来就想转交给桃子姐，想去廊坊的、怕那边狗仔太多，只能麻烦桃子姐跑一趟。你看到了……　”

他指指身份证，

“但你可能不记得。我老家是个贫困县，你六年前在那边捐了所学校、带去的医生治好了我妈的中风。我妹妹才能上学，我拿你发的助学金才能读完高中。一开始其实不知道干什么来着，就误打误撞进了这行。当时就是想说哪天能看到你说声谢谢。”

“真的谢谢。”

他突然站起身朝谢阑鞠了一躬，

“可能对你来说不重要，但确实是你救了我们全家。谢谢你。”

大明星和桃子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松动下来、轻声问道：

“家里人还好吗？”

“挺好的，妹妹考上师范了。这个……　”

他抹了把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放心，我可以确定那个点儿只有我在、没有别人拍到。”

年轻人叫孙泉友，是职业狗仔、常年蹲在横店拍点儿边角料卖给媒体或者自己发出来赚流量。他说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做个正儿八经的记者的、可惜学历确实不够。

“我也是碰巧路过。程总捂得很严实，但我……我一直比较关注你，所以对他也比较了解。那个时候拍到影帝的人都去片场蹲他了，程总出来的时间也巧、吃饭的吃饭转场的转场，我能确定现场没有任何别的镜头。不发给桃子姐是怕网上有人恶意拦截，这行你知道、小心使得万年船。”

“卡就这一张，随你处置。我承认我有私心。”

孙泉友顿了顿，朝桃子抱拳。

“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能趁机跟桃子姐见一面、让她转达一下我的故事给你。虽然你可能不在乎，但……你真的很好，谢哥，你帮了很多人。程总跟你去的那几场直播我都看了，他也很厉害，还有影帝，我觉得……你们都是很善良的人，不应该因为私事被大众污名化。”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又当又立，毕竟我自己就是干这个的。但是……但是碰到自己在意的，还是忍不住……　真的不好意思，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害你跑一趟，实在对不起。”

“别这么说。”

他这番话情真意切毫无问题，大明星听不出一点儿漏洞、神情彻底柔和，跟他说“谢谢”。

“你避免了一场误解的升级，帮了很多人一个大忙。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

他说的很克制，没给对方留下把柄。孙泉友听出他的保留，还是很憨厚的笑笑、说自己确实无所求。

“能见到你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谢阑跟他再次说了谢谢。

“你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已经打好招呼了。桃子的联系方式你有，如果工作或者生活上有需要帮助的话随时联系。”

他得连夜赶回上海，停留不了多久。

“谢谢谢谢，麻烦了。确实不需要，以前觉得这工作挺不体面的……但是现在又觉得还行，起码能帮到我敬佩的人。谢谢你，谢哥，保重。”

凌晨三点，世界像死了一样安静。谢阑揉着眉心看微信、司天刚刚给他发了“没事”，他心想没你爹的事，没你爹你今天就完了。又忍住了打电话骂他的冲动毕竟在老爷子的车上，要保持形象。而且……　他想起那些视频，得先问问程远。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

栗总在天亮时接到昏昏欲睡的老婆，直接给人抱进了屋。谢阑搂着他的脖子嘟囔“我给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怎么谢谢我”，他想起来刚补的热搜、舆论的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和司天的合作受影响才跑这么一趟，心里软到不行、又亲又哄地把人夸上了天、睡了个黏黏糊糊的好觉。

第二天他上班时还特地问了下司天，对方回复“没事”。他想你确实没事，我老婆都为了你半夜不回家了。他妈的，栗总咬牙切齿、一边骂自己不守夫徳一边想不通这俩人关系到底为什么这么好。

但这个问题细究起来怎么看都得追溯到他不愿意回忆的去年……栗总有苦说不出，只能感慨自己造的孽还是得自己还。

下午开会前他给谢阑打了个电话，对方掐了、回复正跟人聊事儿。他左思右想、看了眼热搜提及最多的名字，给高家大哥去了消息。没一会儿#司天　周姜雪酒店夜会#被抬上热一，之前就火过的走廊视频也被翻出来、营销号一窝蜂地炒俩人绯闻，希尔顿视频彻底404　、连带那几个认真分析影帝相关男性好友的帖子也彻底无人问津。

老婆为了自己不生气都不跟自己说亲自去解决，老婆真好、他不能不懂事儿。

栗总在这儿美滋滋地想回去怎么跟人邀功，看不到大明星在跟程远打电话时越皱越紧的眉。

【作家想說的話：】

陷入沉思。

同一个妈，怎么能有完全不一样的儿子。

106触碰它，摘下它，占有它，保护它。

程远是在午休时接到大明星的电话的。他强行逼自己集中精力处理工作一上午、总算是没让人看出半点儿异象，甚至还有同事拿影帝最新的八卦跟他分享，调侃还好合作结束了、不然就凭网友掘地三尺的本事、远哥搞不好跟着遭殃。

远哥笑着打哈哈，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倒宁愿是我在风暴中心陪他，而不是……那个上赶着倒贴的女明星。

虽然不确定对方怎么想，但自己是百分百的“上赶着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