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用你钱干啥,我又花不了多少,不愁吃穿的。你在外面赚钱多辛苦,自己留着去。”
程远笑她,说别人都上赶着享儿女的福、她还怪省的。
“那我要那些做啥呢?我又不用,你给我打一百万我能愁的睡不着觉。装房子的钱不是你花的?买衣服买抹脸的不都是钱?你的钱你自己拿着花,我养老的钱我自己有、不用你,等我老了我就住敬老院去、也不给你添负担。”
……
他岔开话题,问中午吃啥。
“给你下个肉丝面嘛?还有昨天刚卤好的牛肉鸡爪,下午卢姨说在他们家团年,行不?”
程远在心里吐槽你都答应人家了还问句行不不是多余,他掉头开去超市、买了箱牛奶提了壶油、还挑了点儿水果晚上带人家里去。
他妈又捡了点儿母婴用品。
“你静姐今年带娃儿回来了,你等会儿上去看、诶呦可爱死了~”
程远吃完饭睡了一觉,四点多的时候他妈给他打电话叫他起床、说自己已经在楼上了,让他洗洗上楼吃饭。他拎着大包小包上楼时,影帝的车刚刚开进总台。
他在推门前看到微博最新推送:你关注的@司天有新动态!#影帝抵达春晚现场。
【作家想說的話:】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我在海棠写剧情牛逼还是你们在海棠看剧情牛逼。
笑死。
57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嘛
“安安来啦!”
“卢姨王叔,新年好新年好。静姐、姐夫,新年快乐。”
“哎呦来来来坐坐坐,来都来拿啥东西啊这娃娃,你拿回去、你们留着喝。”
“买都买了卢姨,大过年的你可不能不收啊。”
“就是就是,我儿子一回来就说要来看他侄女呢、来你看,我们雅雅多可爱,是吧雅雅?”
小孩儿在他妈怀里抱着,不认生、看见他直笑。他戳了戳人家的脸蛋儿、塞过去一个红包。
“哎呀,不要不要。搞这些,见怪了啊!”
“静姐,小朋友头一次见她舅、当舅舅的不得表示表示?别瞎客气啊。”
“不是,你这也太多了。不行不行。”
“收到收到,静儿。莫跟你弟弟客气,当舅的、应该的。”
他妈试图让他抱小孩儿,他怕给人摔着、拒绝了。静姐在一边儿瞅着好笑,调侃他:
“安安也二十六七了吧?提前练练,差不多该成家了。”
他妈表面上没应声,实际上竖起耳朵听得仔细。程远的身体情况除了他家里没人知道,虽然儿子越来越像个儿子、但其实……他妈也做好了他领个男人回来的准备。
虽然不是太情愿…… 但是只要儿子开心幸福、有什么呢?
不过现在医疗技术比以前更发达了……
不出意料的,又想起那张冷淡倨傲的脸。程远笑了笑,没说话。卢姨本来在厨房帮忙,这会儿出来摆筷子、跟着起哄:
“我们前两天还说你今年要带一个回来呢。啥时候能给我儿媳妇发上红包啊安安?你说实话,就没得一个顺眼的?”
程远只含糊着:
“没人看得上啊,天天当打工仔、忙死了,哪有空谈恋爱。不像我姐夫那么好命,一找就找到了我姐这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挑。从小就挑,我跟你王叔还说你是不是要等个天上的仙女下凡呢。”
王静听着她妈和程远聊天,笑而不语。她跟程远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她大两岁、小时候程远是每周一在国旗下发言的三好学生、她是场场文艺晚会站中间位的表演担当。两家大人聚在一起时常开玩笑说订个娃娃亲,女孩儿总是早熟一些、她慢慢听懂了,也忍不住想些非非。
非非止于程家的意外。
骄傲的少年一夜颓唐,话越来越少、脸越来越冷,她妈在家里没少唉声叹气、为楼下孤儿寡母的不幸掉眼泪。她那时候已经要上高中了,时间紧、也总是在他妈要往楼下送东西的时候抢先,为了听弟弟除了“静姐”外多说一句“谢谢”。她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她不承认、就再也不去了。她高考完问程远准备去哪个城市,那时候程远和母亲的关系僵到极致、沉默了好久、说:“不知道,去远方吧”。
那天是她来给程远送自己的复习笔记,张姨留她吃碗刚做的豆花。嫩豆腐加了蜂蜜和煮的软烂的红豆、程远盯着冒尖儿的瓷碗看、王静第一次清楚地发现、弟弟好像在不知觉中长成了不像少年的少年,他明明坐在自己二十公分的位置、却看起来有千万里遥远。
王静后来报了成都的大学,她存着一丝妄想如果弟弟还没想好也没关系、她留在家里等、他回来总会见到自己。
直到程远高考完,办好签证才告诉他妈要去澳洲。她记得那个暑假她特地放弃了勤工俭学的机会,等来的却是楼下歇斯里地的叫骂声和痛哭。她跟着妈妈下楼,发现少年一声不吭、默默收好了行李箱。那么远的距离,他只有一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
“想好了要去吗?”
她问,程远点点头。她才发现对方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了,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对哦,他已经成年了、是个男人了。
她们两家人一起去机场送程远,她看着少年的背影、想起他临走前拖自己关照张姨的话。那个甜豆花的夏天原来转眼就那么遥远,而安安口中的远方、竟真的是千万里之外。
啊,他还给自己改名了、真的叫程远。
“工作还好吗?听你妈说你在北京自己开公司了?”
她轻描淡写地插话,帮程远躲开她妈的逼问。程远冲她悄悄抱拳,笑着说:
“没有,有个投资人、他出钱我出力,帮有钱人管公司。你咋样?听我妈说明年升副科?”
“体制内么,就那样。高不成低不就,饿不死就行。”
那个夏天离开的不止少年,她也学会了告别。放下执念的人生总是要轻盈不少,她还是那个耀眼的小美女、多的是人折于裙下。她谈第一场恋爱的时候听张姨说程远考上了那边的大学、还要再几年才会回来。等她带人见家长,再听到“安安”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些早已远去的少时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