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岚你知道吗，我是不再跟你当同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也算挺聪明的人。”葛明熠咯咯笑得格外清脆，“小时候我觉得自己多笨啊，那种很绝望的笨的感觉让我反复告诫自己，我没什么可以偷懒的底气，我得拼命努力，我不仅要自己努力，我还要踩着一切可以利用的男人努力，借助别人的大脑，不惜一切代价达到我的目的，否则我就会跌落到泥地里，以后跟那群又蠢又丑又懒又低级的垃圾当大学同学，跟?潘?loser结婚生笨孩子，每天折腾些浪费生命的事儿。”

一小盘香煎豚肉端上来，摆盘精致，别具匠心，但杨岚饿坏了，一叉子下去，两口就给吃完了。

“你还记得吗？有段时间你就跟睡不醒似的，上课的时候老打瞌睡，但你所有科目成绩都是接近满分的。然后就有人猜啊，说你白天不学习，都是晚上偷偷学，你也不反驳，可能你是害怕更多人嫉妒。那些人多蠢啊，他们理解不了的事儿，就觉得一定是假的，他们永远无法懂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而他们的认知又那么狭隘，”葛明熠大笑的时候会隆起很完美的颧脂垫，显得笑容亲和而明媚，“可我知道，你那么困是因为你通宵打游戏，我在韩嘉皓的游戏好友里见过你，你都满级了！那个时候我真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所以在那群脑子不好用的人还在拼命猜你到底什么时候偷偷学习来找安慰的时候，我坚持每天提前起床一小时多学一会儿，用来弥补智商上的不足。”

“……我只是懒得留意别人说什么而已，难道我要跑去挨个告诉人家我困是因为晚上偷偷看小说打游戏了？有这功夫我都能再看一本小说了。”杨岚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说得特实诚，“不过我也不是不学，我听课效率比自学低多了，我都是假期自己提前学一遍，之后全在刷题，所以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用学习什么都会。”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一个书法班吗？”葛明熠接着问。

“靠，别跟我提书法，提了我就浑身难受。”杨岚对着一盘鲑鱼籽薄脆不知道怎么吃，但反正对面是葛明熠，她没有一点儿包袱选择直接下手捏。

葛明熠笑得发颤：“对，你小时候就这样，然后老师就问你，他说杨岚啊，为什么你从来都坐不住，写的还是比其他小朋友好呢？是回家之后偷偷练习吗？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杨岚摇头。

“我记得特清楚，当时你说，因为其他小朋友只在练习肌肉记忆，脑子没会，脑子不会再怎么练都是无用功。”葛明熠几乎是背诵了下来，“你还说，书法的本质是物理，控笔的本质是利用笔尖的弹性，改变笔尖接触纸面时的压强，在受力面积不变的情况下增加压力，或者在压力不变的情况下减小受力面积，都会产生不同的笔迹形态，中锋大部分时候是向心力，侧锋大部分时候是离心力，败笔是因为行笔时的受力方向不统一。”

“……我靠！你记性真好。”杨岚惊得后槽牙都忘记嚼了。

“当时所有小朋友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然后老师就摆摆手说这位同学歪理邪说一大堆就是想偷懒，大家别听她的，快接着练。”葛明熠又笑了，“但我听进去了，我多少理解了，知道你是有道理的。后来我想啊，人生就是这样，大部分人是愚昧且自大的，你就只能糊弄他们，告诉他们，那些他们理解不了的事物都是不存在的或者是别人疯了胡言乱语，不然怎么样呢？你就算告诉他们事实，他们也还是不懂，可能还会骂你。八岁听不懂的话可能十六岁能听懂，而按照大部分人的智商，总有很多一辈子都听不懂的话。”

“你们那个圈子里跟你一样的人……多吗？”杨岚实在忍不住好奇。

“不多，她们大多数脑子不太好用，也很懒。”葛明熠一脸鄙夷，“她们有一套自我安慰的逻辑，比如她们会说，美女是不需要努力的，需要努力的都不是真美女。你听得懂这个closure吗？”

“……”杨岚笑了笑。

“她们想象中的努力就是得熬成黄脸婆，还举例子说，你看搞学术的人都长什么样就明白了，长得丑就只能靠搞学术混下去。”葛明熠哈哈大笑，“你知道多滑稽吗？她们怎么不说，你们也不看看那些富翁都多丑，他们太丑了只能靠多赚钱才能混下去，她们都意识不到自己可笑的点在哪，因为她们的大脑就只能理解美和丑两件事，稍稍抽象一丁点儿的东西她们都觉得不存在，是阴谋……其实这只不过是一道小学生概率题，两个小概率特征叠加在一块儿肯定发生概率要更小。”

“咳咳……”杨岚喝了口红酒，笑得呛出了声。

“可现实中的努力是自律，我只要严格自律，不仅能拿国奖还能比她们外表状态好。”葛明熠不屑地挑了一边嘴角道，“不过呢，她们的脑仁通常就那么一丁点儿，就算真熬成黄脸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还不如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当个蠢美人，成为富人的肉便器至少能换几双CL，蠢丑人通常只配做垃圾穷?潘康拿夥丫?壶。”

“哎哎，我吃饭呢，你这话影响我胃口。”杨岚又啜了口红酒压胃。

“其实寒假的时候遇到你和周凯在一起，我就分析过你的定位。”葛明熠突然敛了笑意，语气特深沉，“为什么你总能成功？成功一次是运气，永远成功就是实力。”

杨岚刚喝下去的酒又呛了出来，这回她听懂了，葛明熠突然这么跟她掏心掏肺的，敢情是因为周凯的存在让她在葛女士心目中抬了咖，以为遇到了什么比她道行高的千年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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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4章273颜

“根据我的经验，大部分美女是不会走搞笑路线的，因为她们不需要靠扮丑来维持关注度，只有一种例外，那就是脑子笨到一定程度的，她们搞笑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愚蠢，毕竟搞笑多了大家就逐渐分不清她们是真的出丑闹笑话还是在努力逗大伙儿开心了，”葛明熠坐直了身体，波光流转的美眸仔细盯着杨岚看，“可为什么你是一个好看、聪明又沙雕的人设呢？”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你正儿八经承认我好看，还真有点感动，谢谢。”杨岚没较真儿，插科打诨。

“我想了很久，最近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个精髓。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子通常都会有一个虚拟神坛，但没有人真的是完美的，一旦她们出错，她们就会从神坛上跌落，从此魅力大损。可沙雕人设永远不会出错，什么样的失败、受挫、误解、尴尬、不甘都能被乐子迅速消解。”葛明熠说这些的时候简直是在用一种“崇拜人生偶像”的语气。

“大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天生就是这个性格罢了，我没有在表演什么。”杨岚哭笑不得地扶额，“这么多年我也算跟你一块儿长大的，你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也知道不少。我很想问问，你的人生有没有哪怕一天是活成自己本来的样子的？你给自己一个又一个人设，为自己谋划一条又一条道路，你到底活的是谁的人生？”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生都想从男人身上捞到钱，但很少有人像我这么成功么？因为她们既没有足以抗衡一切的个人魅力，又无法忍受放弃自己原本的样子，人总不能既要又要。”葛明熠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因为杨岚的话产生动摇，“小时候我觉得韩嘉皓眼瞎，像你这种自命清高又不放弃占男生便宜的女生不就是既要又要、又当又立吗？换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因为我爱他呀，他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我懂了，爱是最不值钱的，他根本不给其他女生‘当’的机会，也不关心其他人‘立’不‘立’，可他愿意容忍你的一切。”

“他早跟我闹翻了，你没必要觉得这是什么成功范本。”杨岚若有所思。

“他会跟你闹翻，是因为你找了周凯，他破防呗。不过你现在应该也看清了，他们那样的男人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动物，因为从来不缺性资源，所以他们对某个女人的执念，就像女人非得抢破头去买某款限量版爱马仕包包时的感情一样，”葛明熠撩了撩头发起身，“别等了，他不会来的。”

杨岚望着葛明熠婀娜多姿的背影渐远，最后看向自己的手机，最新的消息是夏娴问她情况，她没回。

其实葛明熠有句话说得很对，杨岚偶尔会很夸张地搞笑，是因为她想消解自己不适的情绪――主动当一个笑话，就不会被嘲笑是个笑话。

杨岚这会儿特想哭，可是这种场合她不能哭，所以她重新点开微信对话框开始给周凯发消息：“我告诉你，我怀孕了！后面就是带球跑剧情，你怕不怕！我要去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七年后强势回归！我们就会上演夺子大战，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

葛明熠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周凯从一辆疾停的蓝色720s上下来，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了门口的泊车员。

葛明熠有一段时间的精神恍惚，以至于周凯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仍在错愕，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几秒后她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回头，隔着玻璃门望向大厅，只见他等电梯的空档低头看了眼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得肩膀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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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5章274颜

杨岚激情四射地打字，就在她满意地敲完“然后你妈妈会对我威逼利诱，我就会慷慨激昂坚定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这句的时候，一抬头恰好跟周凯戏谑的眼神撞上。

空气仿佛一瞬间就凝固了，杨岚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恶作剧被抓包的小朋友。

“接着发啊。”周凯微微勾唇，好整以暇地在她对面坐下，瞄了眼她纤细的腰腹，“这是怀几个月了？”

杨岚耳根一阵发烫，心跳如擂鼓，满脑子都是“他不会之前的微信也点开看了吧”，一时大脑短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答：“两个月了。”

“……真怀孕了？”这回轮到周凯愣了。

“啊，没有。”杨岚垂了眼睑四下扫视，绯红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你……你明知道我是瞎编的，为什么还来？”

周凯难得见她尴尬成这样，忍不住逗她，“来把它变成真的？”

“……”杨岚太久没跟他面对面说话，以至于被调戏了一下瞬间脸红得能滴出血。

“请我吃饭是吧？”周凯话音刚落，便看到行政主厨热情地走过来。主厨是香港人，成名很早，他的名字便是这家餐厅的招牌。

杨岚默默听两个人用粤语谈笑风生，虽然她听不太懂内容，但是靠捕捉到的只言片语也猜到寒暄之后是在点餐。她心道大事不妙，白做了那么多功课，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周凯吃的是固定菜单之外的东西，这样价格就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她对周凯的消费数量级一直保持警惕，就算周凯这顿饭吃她五位数她也完全不会觉得稀奇。

周凯跟主厨叙旧完，重新坐下，看着脸色不虞的杨岚，又似笑非笑地道：“地方选得不错，但其实你请我吃食堂也一样的。找我什么事儿，说吧，看你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