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兮野缓缓松开了手指，看着远处平静地躺在棺材里的叶柔辛，周兮野突然仰头大笑，这就是他的死法吗？周兮野一直觉得，他不应该这样牺牲，他应该死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而不是女人的床上。

他不是这样的人。吃肉﹐群﹐⑦①零⑤﹑⑧〉⑧⑤﹑⑨零

谁懂他？周兮野笑着，泪水从她眼中流出，他的家人，都如此这般对待他。叶利峰不亲自来接，是因为什么？是觉得叶柔辛给他丢人了？还是觉得，叶柔辛不配让他动身？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战斗？

叶柔辛到底是为了什么死？政治斗争残酷暴戾，刀子落在叶柔辛的身上，周兮野才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奈。强大如若叶柔辛，最后也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周兮野叹口气，收敛笑容，不想看那串文字，飞快地签好字，把资料扔到一旁人身上。

而后，她再次走到叶柔辛的棺材边上，蹲下来，靠上去。就像她平时喝多了靠在他肩膀上一样，闭着眼。

记忆中热热的云，蓝蓝的风，全都飘过来。

“我可能……回不去了……”

“在忙是吧？那我可得嘱咐你几句，热爱工作没问题，可是你看来来往往那么多千秋霸业，都是弹指间灰飞烟灭，是，你觉得值得，但是呢，你看看你现在快乐吗？人活一世，就是图个开心，这都几点了，还在忙……”

“没事了没事了……对了，你得记着，还没和我做爱呢。”

周兮野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头埋在手指中，嚎啕大哭。

像一个孩子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手续办好后，周兮野乘坐着专车和叶柔辛一同踏上回国的飞机。她不顾阻拦，一定要和叶柔辛的棺材靠在一起。她答应过他太多事，都没做到，一起去吃大排档。

一起做爱。

一起读书。

一起讨论莎士比亚。

周兮野细细回想，他们做过的事，想着下一次，下一次肯定有机会，他们还年轻。

叶柔辛喝多了喜欢说胡话，他说过，他最喜欢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那个夏天，叶柔辛躺在她的腿上，手比做一把枪的姿势，放在自己的太阳穴。

“周兮野同志，我还要和生活再死磕几年。要么我就毁灭，要么我就注定铸就辉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了头，请向我开炮！”

周兮野把头埋在膝盖间，记忆中满是泡沫的夏季就这么远去了。

飞机一落地，周兮野就看到等在机场远处叶利峰的车。

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看着叶柔辛的棺材被抬上了车，离自己远去。

风吹着她的黑发在空中飘扬。

叶柔辛同志，从现在开始，我将继承你的遗愿：我也要和生活死磕几年，要么我就毁灭，要么我铸就辉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了头，请向我，开炮。

周兮野没有停留，转身走向身后的飞机，一丝犹豫都没有。

她要继续往前飞。

105 三把火

105 三把火

105 ? 三把火

周一，市政大楼。周兮野第一次以市委书记的身份和昆明市政体系内各区区区长，以及一些重要领导。

公安局局长，孟庆功，见了周兮野，女市委书记，他面上笑，心底里却对其嗤之以鼻。环视周围的人，似乎对新来的书记，言听计从。孟庆功转了转手里的笔。

周兮野注意到他的漫不经心，笑着问，“孟局长，您有什么事要说？”

孟庆功低头看了一眼空白的纸，抬头与周兮野对视，“周书记，您的意思是要先抓经济，可是现在昆明的治安环境也存在问题，社会不稳定，经济该如何发展？”

周兮野点头，“社会不稳定的原因，就是因为经济出了问题。城投的问题我已经注意到了，当前的形势下，以及在未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城投的核心是自身的投资驱动市场化的主题的经济行为。城投的负收益，驱动经济发展。上面的意思的很明确，内循环促动经济发展，也就是刺激消费，简单来说，就是增加需求……”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城投债务问题难以为继，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而是解决经济问题的方案。所以”，周兮野看向孟庆功，“孟局，在这方面，您有什么想法吗？”

孟庆功没想到周兮野会对城投有所看法，之前昆明城投的事情全国皆知，换了新的市委书记，上面的大动作在外界看来，是整顿经济的好兆头。可百姓早已累了，换汤不换药。

“我只是一个大老粗，哪里懂那么多道理？”孟庆功笑了笑，“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周书记。”

周兮野点点头，她的下巴还有些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扭头看向令行止，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移开。

“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了，那么，我这里有几件事情需要办”，她笑了笑，“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一把火，就是要依靠云南的口岸经济，整顿社会治安。大家都清楚，云南的经济发展，优势在于区位，出路在开放。以大通道带动大物流，大物流带动大贸易，大贸易带动大产业。关于这一点，不再多说，只是，口岸经济，在昆明这里，我首先要抓的是，贩毒。”

在座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就连令行止都有些惊讶。

周兮野居然要动昆明的毒品交易链。

她自信地笑了，“云南地理位置，毗邻三国，离金三角不远，我相信这里肯定是贩毒的天堂”，她顿了顿，看着周围的人，“当然，面对贩毒集团，我想孟局肯定更有经验。”

这话说完，周兮野又说，“第二把火，我想，烧一烧市政内的冗余官员，大老虎必须要抓，小苍蝇我也不会放过。昆明的路还没修好，已经修了几年了，这钱是从中央批下来的，但是这路还没修好，我倒想知道，钱，是去了哪儿？”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周兮野接着说，“第三把火，我要引进投资，人才和钱财，我都要。昆明作为旅游城市，以及连续十年入选宜居城市，我想，这座城市是有潜力在的。那么，这个投资主要从第三行业，服务类引进，同时，房地产的开发必不可少。”

周兮野说完，看着一桌的人，等着他们的回话。

令行止垂眸，过了两秒后，他抬起头对周兮野说，“书记，您这想法是没问题的，但是过于理想，抓贩毒集团，费人费力，过程肯定不如您想得那样……”

周兮野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