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康爷闻言点了点头,走开了。此时黄从匀走到沈图南身边低声说道:“先生,人都到齐了。”

沈图南闻言看向康爷,康爷会意,冲林樵松使了个眼色。沈图南看看表,又看了一眼苏辞书,苏辞书自然知道沈图南的意思,说道:“我上楼去看看孩子。”

苏辞书离开后,沈图南走到了台阶上,原本交谈着的宾客们也都安静下来,一齐注视着台阶上的沈图南。

“诸位贵宾!”沈图南开始了自已的讲话,“今天是圣诞节,诸位能抽身来敝舍一聚,沈某不胜荣幸。但在酒会正式开始之前,沈某有件事要知会大家,央行要清理门户了!”

沈图南话音刚落,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就在此时,林樵松带人从高峰的前后左右包围了上来,而高峰却还在梦中,丝毫没有察觉。

沈图南接着说道:“金融稳定,一是对内物价的稳定,二是对外汇率的稳定。央行成立外汇局,目的便在于维护汇率之稳定。但高峰副局长!却在外汇局任职的一年零三个月期间,四次释放虚假信息,干扰央行黄金储备政策,并在上海金业交易所提前埋伏,通过买空卖空,共套利高达二十八万银元!因汇率波动而给政府的国际收支造成的损失,达千万之巨!”

高峰闻言猛地一激灵,喊道:“沈图南你不要血口喷人!”

沈图南对康爷使了个眼色,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樵松马上带人将高峰控制了起来。张鸣泉见状刚想上前,然而老谋深算的虞世清假装咳嗽了一声,阻止了张鸣泉。

高峰挣扎着喊道:“空口白牙,凭什么抓我?沈图南,有种拿出证据来!”

高峰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虞世清,而虞世清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将头扭向别处。高峰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沈图南不慌不忙从黄从匀的手中接过一份文件,“证据当然有!对你的调查早在年初就开始了!这是你在金业交易所的操作记录,还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沈图南举着文件,像看渣滓一般轻蔑地看着高峰。高峰闻言自知回天无力,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多亏了身旁有“保驾护航”的林樵松等人才得以站立。

林樵松等人押着高峰,将他强行带走。气急败坏的高峰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叫,“沈图南,我是央行外汇局的副局长,背后是孔先生!你没资格抓我,老子要到南京告你!”

沈图南自然是将高峰的咆哮声当做了耳旁风,只是目送着高峰被带出去,轻描淡写地看着沈公馆的大门被重新关上。

“抱歉啊,打扰大家了!我现在宣布,圣诞晚宴正式开始!”高峰被带走之后,沈图南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主持起了酒会。沈图南举起酒杯,来宾们脸上神色各异,但也还是跟着纷纷举起了酒杯。

虞世清低声对张鸣泉说道:“大鱼吃小鱼,他这是在为央行之后的扩张埋伏笔呢!”张鸣泉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欢快的乐曲响起,早已准备好的乐队开始尽情展现着自已的技艺。此时的沈图南还没有意识到,先前偷偷溜进酒会,令他倍感惋惜的魏若来正躲在一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已。

第13章 黄粱一梦

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的二楼雅间之内,魏若来身穿一身精致西装,梳着齐整的头发,看着下面欢腾的人流。

“通商股价逼近20元!”人们兴奋地叫着,像是在给通商的股票加油打气。

而魏若来则是拿起托盘上的白开水轻轻喝了一口,一脸的冷静。

刘经纪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兴奋道:“魏先生!魏先生,现在您买哪支股票,他们立马就跟着买,凡是您挑中的,就没有不翻倍的。光通商这一支股就大赚了十万银元!租界的顶级别墅够买两套了!”

魏若来闻言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白开水像红酒一样摇晃着说道:“赚钱不是目的,金融统治才是根本。按我的意思去办吧。”

刘经纪满眼的崇拜,答应了一声,毕恭毕敬地下楼去了。

“铛铛铛”,收盘的铃声敲响。

魏若来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雅间。门口的助理阿文笑着迎了上去,将周姨给的大衣披在了魏若来身上。魏若来拍拍阿文的肩膀,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楼下早有许多记者等候多时,魏若来一从楼梯口露头,记者们手中的摄像机便不约而同地响着咔咔声闪动了起来。那闪光越来越近,直扑魏若来而来。

魏若来没有丝毫慌张,阿文赶忙挡在魏若来身前,用手挡着那些几近疯狂的记者。

记者们蜂拥而上,“终于等到了,魏先生,看这里!”

记者们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阿文不慌不忙,指挥着几个保镖,不断维持着秩序,不让闲杂人等靠近魏若来。

一名记者奋力挤到队伍的最前列,大声问道:“魏先生,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到百万富翁,你只用了三年时间,请问你在金融界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魏若来淡然回答道:“别人交易的是股票,我交易的是人性!掌握了人性的恐惧与贪婪,你也可以成功。”

魏若来一边说着,记者们便纷纷记着。

又有人提问道:“请问魏先生,您的座右铭是什么?”

魏若来微微一笑,“很简单,七个字,乘长风破万里浪!”

一位执着于卖别墅的商人混在记者之中,手里拿着自已的名片,将胳膊伸的老长,直往魏若来眼前递名片。

“魏先生,我这里出售法租界最顶级的洋房别墅,请一定收下我的名片!”

魏若来看都没看一眼那张名片,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阿文跟在身后对商人说道:“魏先生虽然已经功成名就,但是很念旧,不喜欢法租界,就喜欢七宝街!”

魏若来终于摆脱了缠人的记者走到交易所门口,已经有司机将豪华汽车开了过来。然而那些记者哪里会这样轻易放弃。

又有一名记者凑上来问:“请问您准备用这些财富做什么?环游世界?还是继续金融投资?”

魏若来闻言摇了摇头,“接下来我会投资实业。金融只是手段,最终还是要反哺实业,唯有实业才能振兴中华。”

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魏若来已经不胜其扰,大声对记者群体说道:“有什么问题,请跟我的助理阿文对接,谢谢!”

阿文打开车门,魏若来正要上车,却惊奇地看到周姨手拿鸡毛掸子追着七宝街欠房租的老头儿快步冲自已跑了过来。周姨一边追着老头儿,一边抡着鸡毛掸子要打人。那老头儿看到魏若来之后像看到救星一般,扑到魏若来身上,随即一转身,躲在了魏若来身后。

周姨的鸡毛掸子已经到了面前,周姨看到面前的人是魏若来也是吃了一惊,然而那鸡毛掸子却是万难卸去它携着的力道了。

正此时,七宝街的出租屋内,魏若来猛地一下惊醒,身上穿着的那件发黄脱线的旧汗衫也被冷汗打湿。

魏若来起身晃了晃脑袋,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咚咕咚喝掉大半杯。多好的梦啊,醒就醒了吧,还非得被鸡毛掸子打醒。魏若来一边回味着梦境,一边暗自惋惜。

“功成名就吗?”魏若来自言自语着。他愣了一会儿神,起身看了看表,接着眼神坚定地看着桌上墙上排满了的沈图南的资料。

央行是他涉足金融圈仅剩的机会了。在这个圣诞节的早晨,魏若来下定决心要去搏一个机遇,一个让梦不再是梦的机遇。他仔细地整理好自已的仪表,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走出了门。

魏若来独自一人来到沈公馆门口,躲在一旁远远地观察着。他看到公馆门口有人把守,要进公馆都要先出示请柬。魏若来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只好继续观察,等待着时机。

沈公馆门口不断有载着金融界名流的车停下。下车的人除了央行的一众高官,还有留着小胡子的日本人,和金发碧眼的洋人。魏若来看着来来往往的汽车,眼珠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