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在他身为冷血动物,原形就给阴泽源留下来不可磨灭的阴影,又嘴毒,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一直摆着谁都欠他八百万的表情,不过自己却是欠了他不止八百万…他欠了他一条命。

所谓一命换一命,非要他生下一窝蛇崽才肯放过他的蛇青,其实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吧。阴泽源叹了口气,感觉被洗脑得一塌糊涂,但是蛇青生性暴戾这点他还是暗自作怵,囫囵尝个肉味,当着他的面喝鸡汤他都怕,却被对方嘲笑连汤匙都拿不稳。

不过最近对方嗜血的形象稍微被抹平了些,阴泽源都怀疑自己可能被蛇青给操傻了,否则也不会得出这么个结论。好在这几日蛇青似乎忙活起了其他的事情,经常把他一人留在山洞内,出门前在口头威胁一番让他知晓偷跑的下场,吓得他抱紧了小毯子才讪讪离开。

蛇青忙归忙,日行一事与阴泽源做爱倒是天天都不会落下,只是次数比之前少了一些而已,像是必须达成的日常任务一样。

他离开的时间或长或短,有时仅仅一个时辰,有时天亮离开的黄昏了才回来,阴泽源也不会过问,只是乖乖地待在山洞内等他回来。

这天,蛇青又预备出门了,阴泽源正蹲在小水池便挽着袖子清洗厨具,像个懂事的小媳妇。

“我出去了,你…”话绕到嘴边,想到这几日阴泽源的表现,思来想去蛇青也未多费口舌,“你自己看着办!”

阴泽源捏着丝瓜络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等待蛇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懵懵懂懂地继续擦着搪瓷碗,估摸着对方也是懒得每日在放厥词威胁自己了吧。他并未多想,继续忙活着手上的工作,估算着待到自己午睡起来蛇青便会回来了吧。

他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收拾完了残羹冷饭,将那些古典食具都归置在了一起。他今日穿着是青色的薄纱长衫,里头只有一件乳白色的内衬,在小潭旁清洗完的他脚踝也被溅起的清水濡湿了,轻纱贴在他纤细的小腿上,行走时蒸发的水分随着风带来一阵凉意。

阴泽源打了个哆嗦,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正纳闷着突如其来的凉意和若有若无的古怪味道,一转身便看见了洞穴口裹着雾气的蛇青。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蛇青缓缓朝自己踱步的动作顿了下,白净的长袍尾端沾染着湿气,天生的微笑唇露出一抹浅笑让阴泽源怔愣了一下,再三确认了不是自己眼花后,呆滞着看着沉默的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阴泽源思来想去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震惊又好像并不是何等大事,“你…”

对方率先打断了他,询问他道:“你在做什么?”

“就刚刚洗完碗,准备午睡了。”阴泽源稀里糊涂地就答了。

“倒是把你伺候得不错,养那么娇,除了挨操就没别的事了?”

阴泽源被他讽刺得脸颊一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干愣愣地盯着自己被清水泡得有些皱发的手指。比起他不起眼的指腹,男人的脖子上有几处青紫色的吻痕更抓眼,这得归咎于蛇青自己的暴戾因素,导致阴泽源身上雪白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多出性爱的痕迹,甚至偏向于性虐的地步。

蛇青盯着那几处吻痕,一瞬间瞳仁转为铜色又在眨眼后消失不见,他凭空丢给男人一编织的竹篮,“你去山里找一株草,三瓣叶一尺高,味香花小而黄,周遭无任何杂草,找不到便别来了。”

突如其来的竹篮砸了他个满怀,阴泽源草草抱住那竹篮,被蛇青说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来不及发问便已经出了山洞。

山间气候多变,此时正烟雾缭绕空气中漂浮着青草和泥土的腥味,他甚至忘穿了鞋,赤脚踩在山间的软泥上,偶尔被草屑磨得痒痒,偶尔被沙砾与小石子抵得生疼。阴泽源不知走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在这山间盘旋,青色长纱早已被野蛮的植株给划得凄凄惨惨,他拎着竹篮被山风吹得直打喷嚏。

寻了半天也找不到蛇青所说的草药,好歹是城市出生的阴泽源哪分得清草与草之间的区别,左顾右盼都是参天大树与郁葱小草,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林深鸟忽啼。眼见天色转暗,疲累的阴泽源随处找了处大树底下坐下,揉了揉发痛的脚底心,咒骂着蛇青不是为难人吗?

怪异的是,阴泽源兜兜转转走了这么多路,竟然未生出跑路的想法。他就是觉得冷,来回摩挲了自己的胳膊,脑袋靠着树干发呆,想着要不要尽早回去请罪。

【作家想说的话:】

本文是走肾又走心的,前期蛇蛇虽然嘴毒但是后期会宠妻的,剧情往后就是甜甜腻腻。

第十一章[剧情章]推进的感情 章节编号:62422

那道行几百年的狐狸精早被吓得现原形,尖嘴猴腮的模样把原本圆滑无攻击性的柔软小男人刻画成了搔首弄姿的熟妓姿态,吊着一双眼恨不得将自己钩过去多骗几口精气涨涨自己的修为,差点没被大发雷霆的蛇青薅秃噜皮。

得亏骚狐媚子不敢轻易杀生,只是编了个借口把阴泽源给骗出了山洞,但难逃被蛇青来回折磨一顿,那秃了半截身的红狐迅速钻进了不远处的草丛,一溜烟影都没了。蛇青看了看天,雾中的红日正被山顶吞噬最后一抹光晕,消失殆尽后周遭都蒙上了银灰的纱,蛇青拍了拍手,转身再度进入到山林中。

此山钟灵毓秀,倒是孕育出不少开了灵智的小妖。并非说此处缺乏修炼有为的老妖,但论道行,蛇青也是数一数二无人敢挑衅的对象。阴泽源与蛇青同住,作为他的雌伏,虽为凡胎的他也同样沾染了自己大妖的气息,妖精们对气味和领地格外重视,除了公共区域外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在这点上倒是变相保了阴泽源的小命。

话虽如此,蛇青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阴泽源。小男人像只迷途小鸟一样在林间乱转,累了便寻一处树荫栖身休息,蛇青找到阴泽源的时候,他正靠在树上睡得正沉。

看起来他睡得并不踏实,山间昼夜温差大,那轻薄的绿纱挡不住晚风,阴泽源张着嘴呼吸因为鼻子已经被冻塞住了。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两手交错搭在肩上,嘴唇发白,头发也乱糟糟得挂着草屑,而脚边原本携着的竹篮早已化为了一撮狐毛。

他看过去那么小一只,纯真又好骗,在冷色调的山色中显得无助又可怜。蛇青就这么看了他很久,直到对方被忽作的山风刮得一哆嗦慢慢醒来,迷茫的小眼神最终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如释重负一般清亮了起来。

“我真的找不到你说的草药,明天再来好不好,我好冷。”

阴泽源话语间带着浓浓的鼻音,蛇青盯着他那双杏眼,圆润下垂的眼型让他看过去更加无害,小脸被风刮得红扑扑,赤裸的玉足上还留着青草与泥土的痕迹,像是偷跑出来玩的灵气小姐。

“你真是蠢透了。”

总是无缘无故便谩骂自己的蛇青仿佛一扫白日截然相反的姿态回归了常态,阴泽源迷糊着还在琢磨对方怎么又变回了蛇尾而不是长腿,蛇青便像拎包一样轻易把他举了一起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尽管如此,这番变故也未让阴泽源诧异多久,此时的他又冷又困,脑袋沉得像块木鱼,不一会儿便自然得抵在蛇青的胸膛开始眼皮打架了。

他猜自己大抵是生病了,身子缩了缩直往蛇青怀里躲,无视了男人摸着自己屁股的手,仅仅觉得萦绕在身边的气味清淡安神格外的好闻,连思绪都像被拉近了翠竹溪流之间,莫名地使让心静。

蛇青掂量了一下男人的重量,他本就骨架子小,养了这么多日依旧很轻,唯有臀部和腿间有着肉,肥嘟嘟得很好摸。他低头看了一眼羽睫扑扇的男人,红唇呵出的一小团白气在自己胸口散开,“怎么这么轻,喂都喂不胖。”

半睡半醒的阴泽源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嗫嚅着念叨了一句,“不要凶我…”

轻飘飘一句话软得像飘拂的绒毛,却钩了某人的心悸一下,是男人无意识又自发的黏人撒娇。

“越养越娇,说你几句还不依了。”

可惜怀中人并未回应他,说话间便又睡过去了,蛇青也不再开口,抱着他回了洞穴。

阴泽源果然生病了,还发起了高烧,窝在玉床上盖着毯子脸被烧得红透了,睡着了也不老实,一直嘀咕着梦呓。他发烧后便特别黏人,像个随时随地需要陪伴的小孩,在乱七八糟的梦里急得直哭,靠着蛇青一会说冷一会说热。

而蛇青,几千年没生过病的老妖精,一边不耐烦地骂他不争气,一边甘愿为他照看熬药的炉子。起码那狐狸精的毛倒是起了用处,被变通的蛇青去了狐臊味编制成了毛毯又盖在了阴泽源的身上,火红的狐毛裹着他的小脸精致又细巧,水灵得像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他的呼吸声很重,鼻子不通单靠一张嘴出气,又害得喉咙干痛。原本蛇青只想一团胡塞喂给他一些草药,奈何生食功效不如小火慢煮,他就支起炉子为男人熬药,自己躺在他旁边,蛇尾却被对方抱得牢牢的。

几千年的老妖精压根记不起生病是什么滋味,但瞧着阴泽源烧着通红的脸便知道滋味不好受。据说伤寒之人常常盗汗多梦,他在梦境中也不太平,干燥起皮的嘴唇无声嗫嚅着,蛇青食指轻轻触碰他的唇瓣,他便不动,唯有默默向对方的指腹传递温度。

山洞中萦绕着炖煮草药的味道,小炉下干柴烧得噼里啪啦响,夜间雾气更浓,难能的恬静与一人一妖的和谐相处,唯独苦了患病的阴泽源,搂紧了蛇尾皱着眉头在梦中醒不过来。?㈣⒈6㈣

他梦见了小时候,高烧的自己被大姨抱着在深夜奔波在城市前往诊所的路上,他生病黏人的习惯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那时候古板的大姨仍认定中医才是最佳的选择,于是他每次喝药都要缠着他大姨撒娇卖乖,要哄半天才能喝药,然后再含一块大白兔奶糖。

再后来,他就长大了,身形如孱弱的柳枝抽长,也渐渐克服了一人的日子,传统的中医换成了便捷的西医,扛过了多年的疾苦。可至始至终他都怀念那年午夜,他在大姨怀里看着出租车内倒退的夜景,一排规整的路灯飞快后退,连成虚影的灯光像小星星,新奇又漂亮。

接着梦境中的星星钻进了奶白色的烟雾内,像抽丝的大白兔奶糖化在空气中,他依旧被人抱在怀中如襁褓中的小孩,重重的眼皮盖住了棵棵拔地而起的老树。没有后退的星星,只有轻轻的“沙沙”声响,是蛇鳞接触落叶于青草摩擦滑过的声响,但他并不害怕,因为抱着自己的便是那熟悉的刻薄又凶狠的蛇青。

于是阴泽源又抬起了沉沉的眼皮,熟悉的山洞内景投入眼帘,他如视珍宝地抱着蛇青的尾巴,对方尾巴尖尖的鳞片比其他地方都要小,多年蜕皮的痕迹残留在尾结上,甚至…甚至有点可爱。而那圆绿的环状尾尖此时正若有若无地扫着自己的下巴,像是打趣的逗弄,又像是别样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