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沉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骨头咯咯作响。
车内的暖气闷得他愈加难以喘过气来,半湿的发丝凌乱地垂在眉梢,少年眼睑泛着通红,唇后的牙齿紧咬在一起,持续涌动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想从胸口倾泻而出……
他压抑着胸腔急促喘息,继而握拳用力地按下控制按钮。
车内隔板缓缓升起,直至前后座完全隔断。
少年的胸膛起伏幅度越来越大,双唇发抖,鼻中喷出的气息越发促乱,伴随着一股酸楚的热流,从鼻腔迅速涌上眼睑。
眼眶中兜不住的温热泪水顺势流淌而出,沿着脸庞迅速滑落,又在空气中快速冰冷,干涸,留下一道显而易见的泪痕。握拳到发颤的指尖,僵硬地停留在控制按钮处。
足够的私人空间下,也只能倔强又无声地啜泣。
他不承认那是自己的眼泪。
……
林青阳双眼无神地扶着桌角,踉跄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衣服。他不敢去瞧地面上的狼狈现场,那被打碎的相框,被撕成碎片的照片。他呆滞着涣散的目光,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
暴雨持续不断,中途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雨滴,天空又一阵咆哮声突袭而来,雷声轰鸣,可这一次,并没有把男人吓一跳,原本渐小的风雨再一次瓢盆洒落,被雨水冲到街角的垃圾堵住了下水道,积攒了无数深浅不一的水洼,地面的水流混杂着泥土气势汹汹地顺着滑坡流淌而下。
林青阳被骤冷的气温激得不由得身躯颤抖了一下,迫使他回到现实来。不可以待在这里,不可以让林星辰看到这些,不可以让自己的儿子起疑,他还要收拾房屋,还要给林星辰做晚饭,还要好好挣钱供儿子上大学,还要努力生活,还要……
乱七八糟的思绪击打着男人的理智,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慌乱地蹲下,双手将地面上凌乱的碎片拨到一团,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将其放到垃圾桶里。
时间临近黄昏,林青阳木然得像个机器人,习惯性地做好一切日常所需,告诉林星辰回家吃饭,做得井井有序,有条不紊。
即便林星辰回家后,看着林青阳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品出了些端倪,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语遏止在了喉间。
父亲究竟瞒了他什么?
由于暴雨侵袭,淮安市主干道塞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喻沉回到洮翠香山时,雨才刚停。
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尚未干透的衣裳脱了下来,随意丢在一旁,亮起了整幢别墅的灯光,屏幕上的每个开关都按了个遍,生怕遗漏掉哪处黑暗。
经过画室的时候,喻沉停住了脚步。
画室内灿白昏暗的灯光下,竖立了一排排他的临摹作品,清一色用铅笔描绘的人物轮廓,正面侧面,半身全身……皆是同一个人。
嗒
画室里的灯光顿时熄灭,沉重的防盗门紧紧关闭。
无尽的黑暗将少年的身躯紧紧包裹。
喻沉坐在木椅上,唯有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暖黄光亮透入室内。
画架上的画纸通通被扯下,无一例外被撕扯成废纸,乱糟糟地揉成一团,全都被扔进了巨桶里。熊熊燃烧的烈火从桶口溢出,火焰的光亮在空气中漂浮摆动,映照在少年藏在黑暗中的精致脸庞。
用一把火,将属于他的全部……都烧成了灰烬。
少年眼眸中的光亮消散殆尽,一点点地沉戾下去,融于黑夜之中,取而代之的阴鸷难测伴随着一呼一吸间,暗流涌动。
他不要了,全都不需要了。
【作家想说的话:】
谢谢【酒殇】的美味早餐【我想看看】的鲑鱼【喊叫91】的神秘礼物~
大噶阔以的话可以攒6币礼物让这篇文上个首页~
我还在磨刀来着……
第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啊?!【修那个罗场,慎点】 章节编号:6976858
第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啊?!”【修那个罗场,慎点】
沈维拉在国内这段期间玩得特别愉悦,直到宋竟跟她提起了喻沉最近几天都联系不上。起初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喻沉和宋竟关系素来要好,倘若连他都联系不到,让她无法不往其他方面去想……
沈维拉找管家周叔打探了喻沉能去的地方,管家直接给了她六七个住宅地址。她挨个找了过去,除开常住的锦绣山庄外,海边别墅,白鹤山庄等等……最后才辗转到了洮翠香山。
整幢私人别墅到处都开满了灯光,前院泳池的内壁灯光在万里无云的阴恻恻天气下显得格外亮堂,波光粼粼间平静得过于诡异,她看着大门两侧敞亮的壁灯,心中的担忧更是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更是不停地涌上心头……可别再发生两年前那样的事儿了。
当她推开未上锁的客厅大门时,被过于明晃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沈维拉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眼前,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她第一反应便是仔仔细细地巡视了寂静又宽阔得过分的整间客厅,直至视线定格在落地窗前的少年。
?遛凌期舅吧午衣吧舅?
浅灰的半透窗帘被分开至两旁,单人沙发椅被移到全景落地窗前,地毯一角翘起正违和地贴在凳角处。喻沉赤裸着上身坐在软沙发,他只穿了一条灰色五分裤,双脚赤裸地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后背松懈地贴在椅背上,脑袋轻歪在左侧,逆着过于明亮的暖黄灯光,少年精致的五官藏在刺眼的光下。
“Cain……”
沈维拉轻脚走近到他的身后右侧,语调间皆是关怀与担忧。
沙发上的少年目光直直地盯着落地窗外的山下风景,对于姐姐的呼唤没有一丝回应。
“Cain。”沈维拉轻蹙眉宇,向前半步,试探道:“……你还好吗?”
喻沉的眉梢动了动,轻放在小腹处半蜷起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停顿了大约十秒,才僵硬地缓缓转过脑袋,双目无神地望向身侧的沈维拉,蠕动了一下嘴唇:“Vila……”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嗓音吊着半分沙哑与疲惫。
“发生什么了?”沈维拉心脏悸动了一下,脸上的担忧愈加明显,连发出疑问的声音都有些许发抖。
“没什么。”喻沉收回视线,正回脑袋再度目视着前方的落地窗。
沈维拉揪紧了手中的礼盒带,再度试探道:“是因为妈妈吗?”
喻沉一口否决:“不是。”
沈维拉暗自松了口气,可不过几秒的时间,眼中的担忧还是无法散去,她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但字眼都吞没在了口齿间。悬挂在墙沿的简约吊灯光亮过于刺眼,二十多度的天气却开着闷到汗水直流的暖气,少年的脸庞在光下逐渐变得模糊,周遭的陌生建筑在她眼前扭曲成不成型的事物,被如相机曝光般的一刹那空白吞没在无边无际的单色调空间下……回到了两年前在锦绣山庄的那一幕场景。唯一不变的,是坐在沙发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