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还需好生将养,”他唇角一勾,面向向鹿鸣,“去给她备下一些治肠胃的药带着上路。”
向鹿鸣目光一转,既听此言,好似孟砚泓没有怪罪姚檀之意,他心下稍安。
待向鹿鸣走后,孟砚泓才叹了口气坐到她面前来,瞧看了她的脸色才又问道:“吐了我一身,你可好些了?”
“还好。”
“你就连句道歉的话都不同我讲吗?”
“你想怎样?我不说又怎样?”姚静檀眨巴了大眼睛歪头调侃,“你打我啊,骂我啊,又不是我要坐马车的,是你非让我坐,若是不坐马车,我也吐不到你身上啊!”
“歪理邪说,是你吐了我一身,还这么多说法?”
姚静檀点点头,“带上我很麻烦的,不如你就干脆将我丢在这里好了,我可以自己回京城。”
“我不可能将你丢在这。”他回应的很果断。
可是姚静檀听了却笑出声,“算了吧,从前又不是没丢下过,也不差这一次。”
此言一出,孟砚泓心头一紧。
也正是这话所在,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他噎的哑口无言。
有些事,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他的确是做了。
......
再上路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这回即便她不肯再乘马车孟砚泓也不再勉强。并非怕她再吐自己身上,而是他知道姚静檀现在实不乐意见着她。
行了一会儿,姚静檀在马背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会儿是不胀也不疼了,可之前吐了个干干净净,稍缓和过来腹内空空便又觉着饿了。
到下一站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她轻抿了嘴唇,只能硬忍着。
与她齐行的向鹿鸣此时扯着缰绳让马朝她的靠近了些,而后他探身从马背上的布包里取出了一包东西伸手递到姚静檀的面前。
姚静檀低头看去,眼前一亮,“这是......”
“之前从驿馆出来时我装了两个烧饼,这会我估摸着你大概是饿了,”向鹿鸣握着烧饼的手朝上轻扬了两下,“先拿去垫垫肚子,若不然这一路长行很难捱的。”
这真可谓是及时雨一般,姚静檀伸手接过,“谢了,我正好饿了。”
拨开纸包咬了一口芝麻烧饼,满口的溢香冲齿,人饿时果真吃什么都是香的。
瞧他吃相可爱,向鹿鸣在一侧笑着,本想夸她吃相像女孩子,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常听人说入宫做太监的多数是家里穷自小养不起,万般无奈之下才走了这条路,实则心里是很苦闷的,若是说人像女孩子,只怕又要多心。斟酌斟酌还是不说了吧。
马车里的人此时长指掀了马车帘,只露出半张脸来看前头人的背影,见着骑马走在最前的两个人这会儿有说有笑,他的目光定格在姚静檀的侧脸上。
她好像,在自己面前许久都没笑的这般开心了。
第35章 你该不会是把我当公公了吧
虽白日里耽搁了些时辰,好在于戊时前赶到了山海县。
夜里色暗虽不如白日,但不难看出久富胜名的药材之乡十分富庶,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时有车马来来回回,行人三五。
不同于京城的气候,山海县常年温度适宜,没有严冬亦少见酷暑,即便久居京城的姚静檀亦知此处是个好地方。
白日里仅吃了两个烧饼,这会儿除了饿便肚腹内便再没有旁的不适之感,才翻身下马,眼前便递过来一只水囊,向鹿名笑道:“我见你唇角干了,喝些水吧,这水囊我今日没用。”
言下之意囊口是干净的,她不必多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今日行了许久的路,她宁可饿着渴着也不肯同孟砚泓张嘴,只因懒得看他那张死脸。
她笑笑接过,拔开囊塞子猛灌了几口,当真畅快。
见她喝完,向鹿鸣又自然的将水囊接过,将塞子扣好,重新放回马鞍上的布袋中。
实则孟砚泓在离京前早已暗自派出了一批人来山海县安排,因此他今日到了,便不用再住客栈或是驿馆,只需去往先前买下的一处宅院便好。
对于住所,孟砚泓向来是讲究之人,从前去往哪处办差,至少都要住上半个月,他总觉着住客栈驿馆不安全,于是每行至一处必买一处宅院,大小无妨,其一要静,其二要净。
入了宅院的门孟砚泓便由人引着直奔书房而行,此厢已经提前有人将一应都准备好,姚静檀则由着张进宝的指引来到厢房。
姚静檀望了厢房后一棵大树定了步子,抬手一指门前,“好了,不走了,我就住这间。”
闻言张进宝立即收了步子后退了两步,“三姑娘既选定了,那小人便先退下了,今日路上颠簸,三姑娘早些休息。”
姚静檀微点头,转身推门进去。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姚静檀趴在门缝上听着外头似再没了人声,她悄悄将门敞开一条缝隙。
树影婆娑,灯影浅浅,门缝中的一只圆杏大眼左右转动,确定无人后才将门缝开大,紧接着人挤了出去。
绕至厢房后,来到方才见的那棵树下,抬手拍了拍粗壮的树干,仰头望着探出院墙的枝杈,她心头一喜。方才选了此处就是因为这棵大树,她心想着:“想留住我,孟砚泓你做梦!姑奶奶走了,你自己玩去吧!”
......
“啊!”――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划破夜空,惊的这院中夜栖的鸟雀都乱飞了起来。
声音从窗外传进来,书房中的孟砚泓眼神一滞,将手上的册子拍在桌案上起身,脱口而道:“是姚静檀!”
疾步自桌案里绕出来,在张进宝和绅毅面前行过的时候卷起一阵风。
这院子本就不大,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厢房隔院处,他大步流星而来,束发的玉冠因走的太急在发顶一顿一顿。
步子尚未立稳,就瞧着墙院角处一个人影自树干上似摔似跃的跌下来,孟砚泓心头一紧,阔步才迈出,便见着另一人影不偏不倚的在树下将人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