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隐隐传来一声,“没事,我没事,你们快走!”
听见她的声响孟砚泓松了口气,不过她说的这句等同于废话,孟砚泓怎么会丢下她不管。
众人停马,眼见着追兵越来越近,绅毅瞧着孟砚泓的脸色,只见他自背后抽出长剑,绅毅便立即会意,自身上抽出长剑前去迎敌。
两方人打在一起。
趁此机会,孟砚泓下马钻入灌木丛中寻找姚静檀的踪迹。
姚静檀从草堆的缝隙中看到有人影朝她走过来,不禁拔了先前孟砚泓塞给她用于防身的短刀,以备不时之需,就在听到孟砚泓的低唤后,她才知是自己人,于是将头从草堆中探了出来,同他浅唤道:“我在这!”
看到她的脸,孟砚泓才浅松一口气,忙朝她奔过来,他拨开遮着她周身的乱草,小声问:“如何?可伤到哪里了?”
方才那一摔可当真不轻,实则姚静檀哪哪都疼,不知头撞在了石头上还是木桩上,只觉得有点晕,可见了前方的打斗之音,她便知她不能拖后腿,于是强撑着起身道:“我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见她还能好好的站起,孟砚泓这才放心,回身看了两方缠斗在一起的人拉起她的手说道:“快跟我走!”
在孟砚泓看不到的角度,姚静檀正疼的龇牙咧嘴,却仍要装作若无其事,同他一路前行,每跑一步,身上的痛便明显一分。
孟砚泓将她抱上马背,随之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二人共乘一骑飞奔而去,将众人甩到身后,追兵见他要跑,却又碍于眼前被孟砚泓的人缠住,只能再次拉弓搭箭朝孟砚泓射去,而身后的场景,姚静檀根本看不到,只能听到耳畔有阵阵风声吹过,还伴着孟砚泓的呼吸声。
马背上颠簸更甚,姚静檀眼前也越来越模糊,隐隐觉着背后有股暖流顺着她的背一泄而下。
同时传来一阵血腥气,姚静檀瞳孔一缩,很快便意识到什么,“你受伤了?”
孟砚泓仅用眼角瞟了肩上的贯穿伤,故作轻松的笑道:“不碍事,还死不了。”
“你没事便好。”
他说的轻松。
自姚静檀的角度看去,她根本看不到这是贯穿伤,不过姚静檀清楚,分明这一箭是他替自己挡的,若没有他,这箭便会射在自己身上......
她一阵动容,酸了鼻子便问:“孟砚泓,你之前同我说的话,可还算数?”
“你指的哪句?”贯穿伤疼的孟砚泓的冷汗随风而飘,可他仍尽力显出最无妨的语气同她讲话。
“你说要娶我的那句。”
她的声音和着风一同飘进孟砚泓的耳朵。
孟砚泓觉得心头一软,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人抱的更紧了些,这个角度,姚静檀根本瞧不见他越发苍白的神色。
他未答。
姚静檀一直是他娶的,但是现在,他给不了她任何了。
就好像今日他还活着,可明日的事便不由得他自己做主了。
他不想在他承诺了什么之后又离开,那样对他或是对姚静檀来说都太过于残忍。
身后听不到他的回应,姚静檀沉默片刻,随后便觉着眼前越来越模糊,头也跟着越发的疼,疼的她睁不开眼。
就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分明听到耳畔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
第118章 若是我想重来呢
“疼。”姚静檀身处一片黑暗混沌之中,便觉哪里都疼,四肢沉重的就像是灌了铅,她想睁眼,可什么都睁不开。
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听身侧有声响传来,声音轻柔,似扰醒了她。时不时还听到鸡鹅的鸣叫之音,好像还有人在拉风匣子。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听着步子很重,而后是绅毅的声音传来,是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主子,京里传来消息,皇上知晓了太子身亡一事,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朝中现在有人借此推立新的储君,除了您之外,还有不少要立四皇子一说。”
孟砚泓不语,坐于床榻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姚静檀,似是对这些事并不感太大兴趣,他的目光自姚静檀的脸上转过,直飘向窗外,见外头似没有人,这才说道:“此事我早就已料到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做了个圈套,目的就是引着太子和他来到束州,然后一网打尽。
只是太子一位,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觊觎半分,可如今,去被人生生推到争与不争的当头。
若不争,他必死无疑,若争,他单枪匹马又没有几分胜算。
孟长佑身后是锦妃,是整个高氏家族,高家势力盘根错节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如今他们之所以还强忍未动,正是因为孟砚泓的命尚在。
他是高氏最后一个障碍,只要没了他,储君之位唯有孟长佑可得,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孟砚泓平安回到京里。
肩上的伤隐隐作痛起来,他这么多年身上大伤小伤无数,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绅毅见他不为所动,目光飘向床榻上躺着的人才又道:“依小人看,不如留下两个看顾三姑娘,其余人陪着您上京,若再耽误几天,京中仍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动。”
自姚静檀从马上摔落下来,便一直昏迷至今,整整三日了,孟砚泓就近寻了一处庄户人家便带着她住了下来,这户人家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对她照看的也算细心,可虽如此,若是将姚静檀独自留在异乡,他也是不放心的。
“不急,再等等,”他细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口气,而后手轻轻覆上姚静檀的手背,“不亲自将她交回姚家我怎能放心得下。”
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确保她平安无虞。
绅毅知道劝不动他,也便不再劝,转口说道:“您的药应该好了,我去给您端来。”
孟砚泓点头,随他去了。
此刻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安宁的针落可闻,炊烟散落满院,带着浮光的白,院中鸡鹅不停吵闹,却凭添了一份人间烟火气。
与京中繁华不同,这小小的庄户人家倒是在这几日难得给了他些许心安。
孟砚泓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不曾放开,指尖儿轻扯着她的,一字一句温声道:“静檀,你快些醒过来吧,好吗?”
明明先前已经请过郎中来看了,除了头上有个大包之外再没有严重的伤,可偏偏这人就干巴巴的躺在这里昏迷了整整三日。
“前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他摇摇头,似是无人可以诉说一般,全部倒给睡着的姚静檀讲,“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