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明明过去的她不是这种性格,她明明是只狼,怎么成了如今的绵羊?
她百思不解的说:“我始终看不透你们,孟伯伯,你,我爸,宁家,还有江家,我统统都看不透。”
这次时律回了头,一语将她戳穿:“你不是看不透,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
果然,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撕开遮羞布,安卿不再卑微,她选择勇敢面对:“年前你那次的车祸,是不是我爸派人做的?”
“如果是你爸派人做的,我此刻不会还出现在你面前。”终究还是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见她听到答案后瞬间泪眸,时律走过去,抬???手抹去她眼角即将流下的眼泪,“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只狼,会趁人不注意,把所有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咬烂咬碎的狠狼。”
“你告诉我该怎么咬?”安卿此刻无比无助,“他是我爸,是我亲爸,是从小到大,唯一疼我爱我的亲爸。”
悲愤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压抑已久的情绪也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怎么可以那样对你!他凭什么!凭什么!”
“安卿你必须先冷静下来!”时律握住她的双手,试图将她叫醒,“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凭什么冷静!”安卿反攥住他的手,仰头痛哭:“你差点被他的人给弄死!他明明知道你是我的老公,是不会放任他不管的女婿!他还是任由他手下的人作威作福!”
“到了他那个位置,有些决定根本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见不得她这样痛苦,时律屈膝,单膝跪地的与她平视,双手捧起她泪流满面的脸,“不要恨他,也不要质疑他对你这个女儿的爱,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利用过你达到自己的目的,单凭这一点,他已经胜过那个圈子里的多数父母。”
“所以我才恨他。”安卿委屈的撇嘴,像个彷徨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才会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若是没被拿捏住把柄,怎能被牵制到伤害他女婿,他还能拦不住的地步?
“时律你告诉我答案吧,不要再瞒我了,求求你时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哪怕真相无比龌龊残忍,她也不想再当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局外人。
0072 72 真相2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安卿的情绪从悲愤激动逐渐转为无奈和乏力。
见过突然泄气的气球么?
安卿觉得她此刻的状态就是这种:没有一点气,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逐渐明朗的真相殆尽。
她没想到她引以为傲的廉洁父亲,私底下竟是叠码仔们的庇护者之一。
宁家短短五年内跃升为江城首富,背后的推手之一,正是她的父亲安康升。
不止宁家,江北省多个商圈领域的佼佼者,也都倚仗着他这个安委,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
想起年三十那晚在安缦酒店遇到的那些“古惑仔”,陈进昌当时紧张的眼神,下山时,那几辆黑色的路虎,宁家的保镖……
云姨的那句:你爸去孟老家了。
哪里是去孟老家?孟老那个年龄,能跟她爸聊到凌晨三四点?
再想到宁致远第一次开着劳斯莱斯进大院,邻居们看她这个安大小姐的眼神,哪里是惊讶?分明是鄙夷。
难怪她爸听说是坐宁凯家大儿子的车走的,会赶紧让时律这个准女婿联系她。
难怪宁致远会被保镖绑起来,也不让他去公主坟与她这个安大小姐会合。
难怪从老家回到江城,她爸会那样批评她拎不清,警告她少跟宁家人有来往。
……
一桩桩的事件,场景画面,像重复播放的电影片段,一遍遍的过滤,安卿发现一些细节也都有迹可循。
五年前陈进昌这个秘书突然空降到她爸身边,宁家也是五年前突然崛起。
当初时律在她老家拿给她看的关于宁家靠山的档案照片里:所出现的其中一个大佬身影,就有陈强薛彬的小舅子。
薛彬是江家的靠山。
她爸背后倚仗的是江家。
不怪时律说:到了你爸那个位置,有些决定根本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因为她爸就像是江家的那杆枪,指哪儿,就得让她爸打哪儿。
正如孟老说的那话:明明先辈们给了那么多的例子,我们现代体制的一些人还是会重蹈覆辙的走上一些不归路,明知那条路一旦走上去再无法回头,却因为某种贪念,又或者经不住那高位上的诱惑,把自己给硬生生的送上了断头台。
以及孟老的那句:我要是真偏时律,当初压根不会给你俩牵线。
原来孟老是最先发现她爸走上了不归路的人,如时律刚才所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正因为晚了,孟老才想要补救。
回不了头了,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一手提拔上去的后辈走上断头台?
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是这种名利场,几十年的交情,也是用真情实感来维系的,更何况,孟老本就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狠心之人。
眼泪早已流干,安卿哑声问时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爸跟宁家有关系的?”
“车祸后。”时律如实告知:“在你老家那会儿只是怀疑阶段。”
“怀疑还跟我结婚?你是不是傻?”
时律笑她:“明知道我们家气数将尽,你这姑娘不照样偷户口本跟我去领了结婚证?”
“我那是为了我自己。”她死不承认偷户口本是为了他。
“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最硬。”
“你不也一样?嘴硬又毒舌,也就你的小瑾能受得了你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