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新终于把被子扯开了,看着盛澜清的笑,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的手在干嘛?”

“啊?哦,没怎么,我手冷,伸进去暖暖。”盛澜清无视此刻还算是夏季的天气,一本正经的回道。

贺屿新被他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到了,只觉得又刷新了一次对盛澜清的认知。

贺屿新不自在的动了动腿,小声道:“你手挪开!”

盛澜清听到贺屿新说的是“挪开”,不自觉挑了下眉尾,然后真的乖乖的,按照贺屿新说的,“挪开”了。

盛澜清能清晰的感受到,手掌下的肉,紧绷了起来。

经过盛澜清这么一闹,贺屿新之前的脚趾抓地的尴尬感,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盛澜清温柔的凝望着他,柔声问道:“如何?还觉得不好意思吗?”

贺屿新一怔,明白过来这一会盛澜清是在帮他疏通情绪,抿了抿嘴偏过视线轻声回道:“那怪谁啊?还不都是你,不提前和我说清楚。”

盛澜清笑笑没回答,主要是这一点的确反驳不了,他其实也.....夹着私心来的.....

“好了,这次你留了下来,就再也不会离开了,”盛澜清站起来,胳膊撑在病床上,俯下身轻轻的吻了一下贺屿新的眉心,语带笑意的说道:“如今,我们可是,连父母都见过了的关系!宝贝,你跑不了了!”

贺屿新心里软软的,整个人像是泡在云朵里,手指揪着盛澜清的衣领把玩着,然后似是喃喃自语般的承诺道:“不跑,我是你的,永远都是如此!”

........

毕竟是被伤的不轻,贺屿新坚持这么久算是他厉害的了。两人没再多说几句,贺屿新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盛澜清现在也算是放心了,疲惫感渐渐涌上来,便在病床旁支起了一张陪护床,然后侧躺着,面向贺屿新也闭眼休息了。

而海洋的另一端,一座中式园林里的主人,还不知道,麻烦就要找上来了。

古色古香的客厅里,家具都是用的黄梨花木打造,一个身材纤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的女人,坐在客厅里品茶。

一双嫩的和白葱似的手,握住淡青色的茶杯,女人把茶杯举到唇边,浅浅的品了一口,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比较罕见的玻璃种帝王绿手镯,随着女人的动作,微微的动了动。

女人正是“赌石之王”江家的现任女主人,苏锦。

客厅里也不是只有苏锦一人,还有来回走动的仆人,苏锦品了几口茶,然后便把茶杯放到了桌上,然后选了个比较舒服点的姿势,捧着一本老书在读。

“妈妈!”突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在安静的院落里,听着显得格外的清晰,女人听到声音,脸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呢,就感到身后有一阵风,朝着女人扑过来。

“哎哟!”女人惊呼了一声,但也能听出来,声音里是带着笑的。

苏锦回过头看着抱着自己脖子的儿子,满眼的疼爱,她拍了拍少年的手手背,语气温和的嗔怒道:“又这样吓我,你都是十九了,不是九岁!”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就是江家家主唯一的儿子,江念。

“在妈你这里,我九十九也是这副样子!”江念的脸紧贴着苏锦的脸,然后蹭了蹭,把苏锦逗的止不住的笑。

“好啦好啦,别蹭了,刚回来一身臭汗全蹭我身上了!”苏锦假装嫌弃的把自家儿子的脑袋推开,回过身来,看着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的儿子,神情有些恍惚。

江念看到苏锦这个眼神,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地握成了拳,但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

“去洗洗手,上柱香去吧。”苏锦嘴角的笑意微微敛起,温柔的叮嘱道。

江念乖巧的应声,然后转身去洗手,只不过苏锦没看到的是,自己儿子转过身后,眼神里露出来的暴虐。

一间小佛堂里,江念点了三炷香,闭着眼举过头顶,过了几秒才睁开眼睛,把香插进香炉里后,转身跪在黄色的团铺上。

等一套都做完,江念又回到了苏锦的身边,很是乖巧的给她捏着肩膀。

苏锦却不似刚才那般,笑眼盈盈,她呆呆的望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过了好一会,突然说道:“你哥哥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以后...别忘了回来就去看看他。”

江念手上不停,嘴上乖巧的应下,眼中的不服、肆虐、恨意,却像海水一般,把他整个人都带往了深渊。

母子二人都沉默了起来,江念之好没话找话的问道:“妈,老爸呢?怎么这个点了还不见他回家啊?”

苏锦又捧起那本书看了起来,细声细语的回道:“有人想买下你爸爸手里,最宝贵的那块宝石,说是要送给自己相爱多年的妻子,你爸不太想出手,但是奈何那人地位好像还挺高,这两天就会飞过来亲自和你爸商谈,所以你爸就只能兜兜圈子,找理由婉拒了呗。

江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太在意这件事情,却不知,苏锦说的,便是盛景夫妇!

苏锦自从第一个孩子没了之后,身体就大受亏损了,这些年被江家家主好生将养着,也算好转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容易就感到疲累。

母子二人在客厅聊了好一会,过了一会的,苏锦便感觉有些乏了,起身回卧室准备睡一会了。

江念贴心的扶着苏锦回了房间,给她盖好了被子,还掖了掖被角,然后亲吻了一下苏锦的额头,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有助于房间主人的睡眠,没过一会,苏锦就进入了深层睡眠。

江念离开母亲的房间后,去了苏锦最喜欢的花园,那里有一个他父亲亲手架的秋千,他坐在秋千上,孩子气的玩了一会。

光线昏昏暗暗的,只剩下一丝丝的光透出来,江念不再用力荡,腿放松下来,任由秋千随着惯性荡来荡去。

花园白日里花团锦簇的是漂亮,天黑了一阵微风刮过,树枝花枝都发出簌簌的声音,反而有点阴森。

秋千微微的荡着,像是也被风吹动了一般,江念摸出了手机,黑暗中,只有他面无表情的脸,被手机的光照亮,看着有些阴郁。

江念熟练的拨出一个手机号,贴上耳朵,不出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机械的女声。

握着手机的手,爆出了青筋,江念的脸扭曲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咒骂的话刚要吐出来,就听到他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念,是你坐那里吗,怎么也不让他们把路灯打开啊,这么黑。”身高一米八以上,身材保持的很好的江宥白,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廊下对江念喊道。

在江宥白声音响起的那一瞬,江念的表情就变的乖巧起来,他站起身把手机塞进兜里,声音带着少年人常有的撒娇软糯感,拉着长音回道:“这不是想等爸爸回来嘛,妈妈累了已经回房休息了,我荡会秋千,就坐着等你了。”

江宥白看着从小乖巧听话的儿子,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点慈父的笑容,他冲着江念招了招手笑骂道:“你就瞎扯吧,净会装乖,我回来也不会路过这里啊,要不是我回来的时候,管家告诉我,你自己坐这里挺久了,你就是在这里吹一夜的风也等不到我!”

江念没有反驳,嘿嘿的笑了笑,然后一阵小跑,跑到廊下,直接蹦进去的,江宥白满脸嫌弃,可眼里的疼爱,也是实打实能看出来的。

两父子沿着走廊慢慢的走着,像是在散步,江宥白看着有些安静的儿子,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么安静,不太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