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管理人员眼疾手快地拔掉中毒的电脑电源,整个婚礼大厅霎时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当年何琼与严左行的事情从未被曝光在大众面前,就连严在溪的身世也是坊间纷纭,并未得到过严家任何一人的官方认证。
这张何琼坠楼的照片与严在溪的音频震得满座哗然。
婚礼的主角一下从严怀山变成了面色发黑的严左行。
在严左行和严怀山对上视线前,严怀山便移开了目光。
他没有安抚身后瑟瑟发抖的新婚妻子,抬手招来一旁面如死灰的婚宴主管,问:“怎么回事?”
主管紧张地冒汗,苍白地解释:“严先生,一直到我们今早预演的时候都是正常的,但控制屏幕的电脑刚刚突然死机,自己跳出了这张照片。”
严怀山没有立刻出声,导致主管慌张地抬眼看他一眼,正要继续说话,便见他微垂了视线和自己对上眼,表情很平淡,说道:“先安排人疏散客人吧。”
主管忙不迭点头应好,他们组织的动作很迅速,甚至还在客人出门前礼貌地要求出示随身携带的拍摄设备,以确保没有照片或视频外泄。
孙家平显然心情并不明朗,他满面怒然地看着扶着孙俏重新走回来的严怀山,看了两眼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儿,愤怒地质问:“怀山,这是怎么回事?”
严怀山看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叔叔很抱歉,是我们家的一些私事。”
孙家平一把从他身后拽过女儿,交到身后担忧的妻子手中,指着严怀山鼻尖:“等你们把事情处理完,必须给我们孙家和悄悄一个交代!来了这么多人,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严怀山低着脸没有说话,任由他发泄怒火。
等孙家平气得一甩手带着家人走远,严怀山才缓缓走向严左行一直坐着的地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低声叫道:“爸爸。”
严左行抬起头,视线里透着股前所未有的锐利与阴狠,他几乎立刻就给出肯定的答案:“是老三干的,即便不是他做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严怀山似乎有意为弟弟辩解,他微皱了下长眉,罕见地以俯视的姿态同父亲对视:“在溪没有理由这么做。”
严左行冷冷“哼”了一声,放在桌上的手敲了敲桌面,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先不管老三的事情。”
说完,他眯起眼睛看了下严怀山,继而问:“孙家平说什么?”
“孙叔叔让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再和他协商婚礼是否还要继续。”严怀山如实回答。
严左行把视线收回去,冷着脸静静思索片刻,而后问:“你怎么想?”
“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后短期内不宜再举办婚礼,孙家平会拿到我们太多把柄。”严怀山答道。
严左行想了下,冲他摆手:“不行,我们需要孙家平参与进来,你自己去找孙俏解决这个问题。”
“好的,我会继续与孙俏协商。”
严怀山随手解开黑色西服的领扣,舒了口气,看上去也因方才突发的意外搅乱了婚礼而烦躁。他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严左行轻而易举地看穿,他心中对长子的少许怀疑渐渐消失。
严怀山接着说:“刚才的照片和在溪在福利院时的录像恐怕不单单由于在溪突然的失踪。爷爷前不久透露给我们要立遗嘱的事情,两位伯父这段时间都很安静,事出有异。”
声音稍顿,他又道:“目前您在辰昇的股权结构还不稳定,我也不能主导董事会决策,今天的事情务必会流传出去,影响辰昇股价,如果传到爷爷那边,恐怕会影响老爷子的判断,收回您与我在辰昇的部分权限。”
闻言,严左行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严怀山随手拉开他身旁的椅子,解开西装扣,坐到父亲身旁:“等董事会批给城西那块地皮的资金到位,我会直接挪给我们自己的那块地皮,我认为市郊的房产项目已具备启动条件,可以提上日程了。”
严左行微笑起来,与长子对视:“怀山啊,一旦被查实你挪用集团十五亿美元以公谋私,这就是最严重的内部欺诈,若此事惹怒你爷爷,那到时恐怕爸爸也保不了你。”
他这番话出口,仿佛将他们父子之间的界限划得泾渭分明,截然不似半年前严左行态度强硬地让严怀山以私人名义拍下市郊地皮时的父慈子孝。
严怀山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爸爸,我会跟爷爷说明,这一切都是我的个人行为,与您无关。”
严左行满意地起身,力度稍重,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严怀山坐着没动,一直到父亲走了两步后,才缓缓起身,他用低而沉的声音叫住严左行:“爸爸。”
严左行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严怀山恰巧避开了顶灯投射的范围,薄弱的光线覆盖在他眉眼上,深凹漆邃的眼瞳看着愈发得近乎于黑。
他走到严左行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警方那边还是找不到在溪的行踪,需要把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提供给他们吗?”
“不用了,叫警方那边暂停搜索吧,动静闹得太大对我们也不利,”严左行薄情寡义地说:“老三有极大可能和你两个伯父联手对付我们,何琼死时的照片和他小时候的录音能拿到的人不多,一定是知情人提供的。”
严怀山微垂下脸点头,避开严左行的视线,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不过也只有一秒的时间。
严怀山随即抬起脸:“知道了,爸爸。”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蒙着很厚的、冰一样的,冷漠。
【作家想说的话:】
文内城西方案房产投资方案参考了【美国纽约中央公园一号与英国伦敦海德公园一号】这两处房产投资预估总额
第30章
“大哥。”严虹看着推门进来的严怀山,神情紧张地叫了他一声,又扭过脸悄无声息地看了文铃一眼。
“嗯。”
严怀山从鼻腔发出很淡的单音,和她的未婚夫短暂握手。他个子高,腿很长,迈了两步便走到文铃身边。
像是怕惊扰到她,用很低的声音说:“妈,婚礼推迟了。”
文铃闭着眼睛,看起来很疲惫。
她为了儿子的婚礼特意定做了三件香云纱的旗袍,此刻又觉得冷,裹了很厚的毛呢毯在身上,面色苍白地靠进沙发里,没有出声。
严怀山也没有要久留的意思,他看了眼一旁的管家,又看了看严虹,说:“把妈妈先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