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是这位大娘的女儿?

大娘被这声夸赞整得不大好意思了,笑着说,“我女儿虽然很漂亮,但村花是村长家的姑娘,这话若叫她听见了,是要不高兴的。”

村长家的姑娘。

原来是她。

宋渝归心里有了数,又骂几句原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扭头,沈惜枝已经钻进被子里了,连脑袋也钻进去,用单薄的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她赶忙送了两位大娘离开,两人虽然不放心,但日子都是自己过得,她们再不放心也没有办法,只好双双离去,在心里盼两人能和好如前两个月这样。

宋叔不好进女子房间,在外面等着李大娘,他们两家离得近,万一有个什么动静也能立马发现。

待屋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屋外簌簌的寒风吹打着木门,发出抓心挠肺的吱呀声。

宋渝归走到床边,眼中的心疼几乎要凝成实质,弯腰隔着被子拍了拍,声音温柔似水,“惜枝,今日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释,你先出来好不好?”

藏在被子底下的身子蠕动了下,却不是要出来,而是……连人带被往里面挪了挪,逃离她的手心。

宋渝归:……

“你这样会憋到的。”

她继续温声细语。

大抵是耳边的每一句话,都如此温柔,就像这段时日并不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一般,薄被微微颤抖起来。

宋渝归满眼心疼,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哄一番。

被子被人用力掀开,露出蜷缩在里面的小女孩。

沈惜枝恍然失去保护,心中既怨又恨的情绪还未收敛好,抬眼时就不注意泄露了些许。

宋渝归一愣,心中闷疼,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弯腰强行将一团小姑娘抱了起来。

干巴巴解释,“被子里太闷了,空气不流通,这样对,对呼吸不好。”

她说的话沈惜枝都听不懂,听不懂也不像往日那般问东问西,而是默默将头往另一边一转,不听她说话。

宋渝归抱着人坐在床边,思索着该从何处说起,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道,“你,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宋保想做什么?”

她还敢提他!

沈惜枝顿时瞪圆了一双红兔子眼睛,怒目而视。

这次就当是她看错了人,宋渝归不会悔改,她,她变得比从前还要无耻了!

一滴硕大的眼泪不由分说从人眼眶滑落,宋渝归下意识伸手去接,滚烫的在她手心渐开,她疼惜的不行,手忙脚乱哄着,“别,别哭啊,我正要解释呢,哭什么,先听我说。”

泪水沾湿了浓密的眼睫,女子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想开口求一求,求她别将自己卖了,她不想去伺候别人,不想被别人触碰,又心有恨意,怨恨她如此无情,赌着气不肯向她开口低头。

从前不知自己竟是这样有骨气的性子……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沈惜枝眼里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有这回事吗?

好像有,两个半月以前,她有一天睡醒,忽然说自己很多事都不记得了,问了她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可是……她以为是宋渝归在捉弄她,后来也并没有当回事。

现在提起,又想说什么?

湿漉漉的眼睫颤了颤,沈惜枝没有说话,沉默的厉害。

宋渝归见她呆呆,便伸手去揉她脑袋,没成想被人偏首躲开了,虽然让抱,但是不给摸,不给碰。

她默默收回手,佯装无事发生,一字一句认真解释,“这件事或许有人曾经起过心思,但我都不记得了,我事先也并不知道宋保有那种心思,是在路上碰见宋保,他说有关于我家人的事要告诉我,我家人不就只有你吗,我心想着,跟惜枝有关的事我可万不能轻视,万一是有谁想欺负我家惜枝呢?万一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呢?我太担心了,才会将他带到家里来,想听听是什么关于你的事,但我没想到他会说出那种话……”

宋渝归说完,低头去看怀中人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嘴巴张了张,还是先问,“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沈惜枝自然认真听了,她也怕宋渝归真的装了两个月的好人,只为将她打包卖给别人,她很怕枕边人会做出这样狠心的事来,怕的甚至想……想……

那般念想只是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她便吓得在人怀里挺直了腰背,雪白牙齿紧紧叼着唇瓣,不,不要,不要那么做。

如枯骨般细瘦的手指不自觉攥上女子衣襟,即便她怨恨,生气,不甘,绝望,可她竟然,舍不得这个人死掉。

即使对方或许背叛了她,甚至打算卖了她。

沈惜枝眼底一点点染上浓烈的自嘲之意,她嘲讽自己自甘下贱,抓着一点点好就舍不得松开。

“惜枝,惜枝?”

怀里人长久没有反应,宋渝归急了,连声唤她,脸越凑越近,最后干脆贴在她的小脸上,蹭了一下。

两张软乎乎的脸贴在一起,终于让沈惜枝惊醒了。

她眸光惊诧,身子猛的往后面仰,吓得宋渝归赶紧兜住怀里的小脑瓜,捂着胸口一脸紧张,“吓死了,差点让你掉下去。”

沈惜枝继续抿唇,望着她的眸色表面平静,若仔细看去,就能在平静掩盖下,找出丝丝扭曲疯狂。

“你放我下来。”

“不放,等会儿你又钻被子里当缩头乌龟了。”

上吊自尽,多吓人的四个字啊,这事今日必须要解释清楚,万一日后没人在家,出事了怎么办?

宋渝归越想越害怕,竟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