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们随便吃一碗糊糊吧,昨天肉还剩下一点,剁了加进去,过几天到年节了,我再带你去镇上买一身新衣服与年货?”

年节……

这个一年一次阖家团圆的大日子,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没有买过年货,没有穿的暖暖的,没有吃到喜庆的糖葫芦,甚至连吃饱也不一定。

沈惜枝抱着孩子抖了抖,想到这人已经给自己买了好几身衣裳了,不由小声问,“还买吗,我已经有了,不买也可以的。”

“买,从前没人给你买衣服,现在我都给你补回来,新年自然要穿新衣服。”

新年,好新奇的说法。

她已经劝过了,宋渝归执意要买,这便是她的事。

沈惜枝美滋滋的想着有人在新春时给自己置办新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从前在沈家村时,爹娘总会在这时给沈耀祖做一身新衣裳,她穿的永远是破破烂烂,爹娘不要的,那时便很羡慕了,现在也能有人为她置一身新衣吗?

沈惜枝想到她的好,愈发要讨好于她,将孩子哄睡了后便去做饭,这是她给人做的第一顿饭,虽只是简简单单的面疙瘩,她也做的格外认真。

还想上面卧了一个金黄焦脆的荷包蛋,然后喊宋渝归过来吃饭。

宋渝归看了两个碗明显的差别,愣了一下,“怎么肉和蛋都放在一个碗里了,家里没有鸡蛋了?”

另一个碗光秃秃的,就一点子青菜,素的厉害。

沈惜枝将两人的筷子摆好,笑了笑,温声道,“你每日辛苦赚钱,自然要吃的好些,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不费什么力气,随便吃吃就好了 ”

这怎么行,这与我的媳妇养肥计划完全背道而驰,我绝不答应!

“不行,我们家又不似你前妻那般穷,一点肉一点鸡蛋怎么就吃不起了,你既嫁了我,就不能让你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

宋渝归挑了挑眉,主动坐去没有肉也没有蛋那一碗面前。

沈惜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又是提到了宋渝归,又是将有肉有蛋那碗留给她吃,可她才是被养在家中吃白饭的那个,怎么能比李舒禾这个当家人吃的还好呢,登时急了,“你,你吃这碗呀,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今日便先吃这一碗好不好?”

她把料堆得满满的那碗往宋渝归面前推。

宋渝归怕两人左右让下去,恐怕还得饿着,便用筷子将鸡蛋一分为二,又拨了些肉到自己碗里,“我吃这碗,你吃那碗,下次可以多放些肉,我每日留下的肉,你全用上就是了,鸡蛋也不必省,几个人吃就弄几个,你特别想吃的话多给自己敲几个蛋也行。”

还,还能多敲几个蛋!

沈惜枝抿唇笑开了,她连面疙瘩都没功夫吃,轻盈的跳到宋渝归身后给她捶肩膀,像个小姑娘一样,与小说中沉稳端方的大反派简直是两个人。

她摸了摸媳妇儿做过太多活,有些糙了的小手,默默心疼,又想日后要买雪花膏回来给她涂了,女儿家肌肤的很要紧的。

“好了,别捶了,先吃饭。”

“嗯!”

“你待我真好。”

几口热乎的面疙瘩下肚,她忽而道,像是有些感动,握着筷子的手指骨节泛白。

宋渝归勾了勾唇,“我对你那么好,那你喜不喜欢我?”

小姑娘忽然身子一僵,头埋的低低的,说话都莫名带着一股故作娇柔的心虚,“喜欢呀,我当然喜欢你,你是我的妻子,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

呵,真的还是假的,惜枝一开口我就知道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现在你是我老婆,迟早还是会喜欢我的。

吃完饭后,沈惜枝主动要去洗碗,她说什么也不让宋渝归动手,非得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贤惠不成,宋渝归拗不过她,又听小宝在里面啊啊乱叫,只得先去哄孩子。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白茫茫的雪,好不容易哄完孩子,宋渝归去庖厨寻媳妇儿,想和媳妇儿一起坐在窗边看雪呢,原主是个会享受的,她的房间窗户边上放了一张软榻,平时坐在那儿吹风或者看看风景,都极好。

“惜枝,洗完了吗,没洗完我帮你洗。”

她见惜枝还在忙活,不由走近欲帮忙,忽而皱了皱眉,拎着惜枝的手腕将她红彤彤的爪子拎出水里,额角青筋直跳,不敢相信,“沈惜枝!你怎么用冷水洗碗?!”

沈惜枝一脸茫然,见她生气,还下意识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忐忑不安,像是被吓到了,咬了咬唇不知所措,“不,不用水洗用什么?”

洗碗不都是用水洗的吗?

她不明白李舒禾的意思,只是有点害怕又伤心,今日才是两人定下婚契的第一天,李舒禾就要找理由打她吗?

就一天也等不得吗?

她,她明明说过会对我好的,可才第一天就凶我……

沈惜枝蓦然有些委屈,抿了抿唇,低下头去,眼尾微红。

她本性不爱哭,但宋渝归是个例外,碰上她,她就是有一种忍不住要哭的感觉,眼下虽未泪眼盈盈,但眼尾也带着一抹薄红,显然是难过了。

宋渝归最见不得媳妇儿如此,一看她这样就心疼的不行,连忙上前一步,沈惜枝克制着害怕磨镜的本能,没有再后退。

两人已经定下婚契了,她没有退路。

如果李舒禾敢打她,她,她就放李舒禾饭里放锅灰!

宋渝归不知自个儿媳妇心里怨念的冒着黑水,将人发红小手揣进怀里,皱了皱眉,“你用冷水洗你还委屈上了。”

她敞开一点衣襟,便将她的手塞进去,雪白胸脯露出半个,一点也不害臊的。

沈惜枝看直了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撇了撇嘴,仍是委屈,“洗碗就是要用水洗的,擦一擦不干净的。”

她以为李舒禾不想让她用水洗碗,怨念几乎凝成实质要把人包进去了,一本正经又怯生生的解释。

宋渝归一脸无语,“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没有不让你用水洗碗,是不让你用冷水洗碗,你好歹将锅烧一烧再洗啊,看看手冻的,来日生了冻疮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