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著压近谈镜合,问:“吃了些什么好吃的?”

谈镜合舔了舔唇,直盯着阿著,认真地说:“我们去了隋岩堂,吃了些炭烤的食物。五花,烤虾,还有好吃的鱼片!”

阿著噗嗤一笑,笑了一会儿,眼眸却压了下来,幽幽望着谈镜合说:“这么好吃?那我也想去。”

谈镜合有些困乏地闭上眼,摸摸自己的胸脯:“放心,下次我带你去。”

阿著笑着不说话,偏头凝视他。谈镜合被他注视着,打起哈欠翻了个身,面朝向窗户。阿著伸出手,摸到谈镜合的手指,握在手心里。谈镜合也抓了抓阿著,视线有些躲闪。

“镜合。”阿著出声。

“唔?”谈镜合将眼睛勉强打开一条缝,眼珠朝阿著这边滑了一下,又飞速转了回去。

“你看上去好像很热。”

“夏天,总是热。”

“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床上睡?”阿著伸手就要抱他。

谈镜合沉默了一下,忽地伸手撑住阿著的胸膛,说:“就在这儿吧。我们……好吗?”

阿著点点头,但还是把人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美人榻上。谈镜合窝在他怀里,仰脸亲了亲他的下巴,又迷迷瞪瞪地说:“怎么一股炭烤的味道?”

阿著略一挑眉,神色有些古怪,旋即又笑着问:“是镜合身上的味道吧。你不是跟艾尔温去吃炭烤的东西了?”

谈镜合“啊”了一声,忙说:“是呀,应该是我。我去了。”

抬手在谈镜合的脸颊上揉了揉,阿著眸中笑意加深,低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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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三姨娘就来了院中。

女人黄鹂鸟般的声音转到大堂,又旋至主卧门前。

“三太太,少爷还没起呢。”佣人说。

“可我这量体裁衣的师傅都请来了,到时候新郎服不适合,可别怪在我头上。”

三姨娘抬起手,在门上哐哐敲了两下,故意扬起嗓子说:“赶紧穿戴好出来!别到时候我进门抓人,你嫌害臊。”

不多时,里头便响起窸窣动静。三姨娘暧昧一笑,转身去大堂等人。

谈镜合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蓬乱的,他隐晦瞪了三姨娘一眼,自个儿在大堂中坐下。两位裁缝站在一边,彼此望了一眼,又回头看着姨娘。

三姨娘抬了抬手,道:“先给我们少爷量。虽说两年前的新服还在,但我看少爷是胖了不少。”

谈镜合很不认同这话,扭头看了一眼侍立在自己身旁的阿著,阿著揉揉他的脸,轻声说“没胖”,他才笑了。

喝了一口晨茶,谈镜合起身,裁缝们上来量尺寸。等事情做完,他们又在屋内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等什么。

三姨娘低头拨拨茶水,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阿著的方向,道:“没有少奶奶,去给那位量。”

两位裁缝神色骤变,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忍着眼中讶异,一同上前做事。阿著看着很是沉静,等二位师傅事毕,还温和道谢。

下人端了些早点来,谈镜合执起一个小兔包,慵懒吩咐道:“我们要的是吉服,做得精细些,银钱是少不了的。”

两位裁缝点点头,老一些的打量谈镜合一眼,大着胆子问:“按照什么制式来做呢?”

“皆做新郎的。”谈镜合撕了一块兔包,白面里裹着金色的奶黄馅。他抬手递到阿著唇边,阿著张口吃了。

三姨娘朗声笑说:“我看纹样什么的还是要有区分。叫人把阿著的做得雄健大方些,你嘛,就弄得热闹明快些。不如,绣一大朵牡丹上去!”

谈镜合嗔了三姨娘一眼,“什么牡丹!我可不是小娘子。唔绣上小老虎好了,热闹吉祥。他嘛……”

谈镜合的眼波笑盈盈转向阿著:“绣只彩狮好了。”

“狮虎不错,不输那龙凤。”三姨娘故意说着,扭头看了两位裁缝一眼,“就按照这个要求去做。多余的,不要问,也不要说。”

两位裁缝连忙点头,就是心里惊奇,也不敢回去乱说。

关于新婚的细节逐一敲定下来。谈镜合愈发沉溺在渴盼的喜悦中,整个人双眼含波、面色红润,平日常练的曲子也从莫扎特《a小调回旋曲》变成巴赫《G大调小步舞曲》。

然而在另一头,秦军和农村武装的对抗持续升级,硝烟弥漫。

秦升似乎一点没有继承父亲的作战才能,在战场上又一次失败,并退回了最开始的营地。霍舅一方越战越勇,逐步收拢着饱受磨难的农民与工人。

为了挽回局面,大帅秦弓亲自上场作战,秦升因战中“受伤”,被送回城中休养。

秦家别墅里,新婚的秦太太抱臂站在门口,看到暮色中缓缓驶来的汽车,终于扬起笑容。

佣人上前取下行李,手臂吊着绷带的秦升走下来,脸色冷峻异常。秦太太本想上前说些体己话,可是瞧见秦升这脸色,唇角倒是溢出一些讥诮。

这在外头威风凛凛的“秦少帅”,不过是个要父亲收拾烂摊子的庸才。床上是体面新娘,底下是细作情郎,不输才怪!秦太太露出一个淡笑,意味深长。

秦升看见她的笑,也没说话,低头跟管家吩咐了些什么,便径直走向二楼。秦太太不再多言,去叫佣人把菜热热。

等秦太太用好晚饭,秦升才从楼上下来。他换了一身西服,头发半湿半干。

“又要出去应酬吗?”秦太太站起身,甜蜜地笑了笑,“舟车劳顿,阿升,你总得吃些饭。”

秦升手上拿着一条灰色领带,似乎赶时间,一边走一边系。听到太太的话,他抬起手,修长的十指将领带拉正,狭长眼眸瞥了一眼女人。

“今晚不回,早些休息。”

说罢,秦升便转身离开。外头等着的汽车嘟了一声,没多久甩进夜色。

秦太太冷眼看了一会儿大门。成婚不过十几日,秦升表面上还是那般周到体贴,可她仍是迅速失了少女的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