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那张脏黑的脸,他冷冷一笑。
在柳菅所住的公馆里,有一个大大的垃圾桶,里面静静躺过某张小卡片,上面用优雅的德文写着:
“亲爱的诺温,
X月X日晚上七点钟,请你一定要来隋岩堂吃饭。哥哥对你甚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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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钟,谈镜合穿戴整齐,虽说心中惶惶,可仍是阻挡不住见梦中情人的渴望。
他确实已经有阿著了,但他就是想去见一下回忆里的诺温嘛,这也不冲突。阿、阿著刚刚都说了,好,去吧,多穿点,带上垫子。他自己说的!
谈镜合自我安慰着,从家里的后门走了出去,路上左看右看,就怕被阿著逮住。上了东平的车,东平说刚刚瞧见阿著出门了,谈镜合才放下了心。
新闻馆肯定很忙呢……谈镜合心想。晚上回来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阿著,嘻!
胡思乱想填满了谈镜合,直到东平停下汽车,转头望着少爷的时候,少爷还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月光爬上他蟹壳青的衣衫。
被提醒后,谈镜合赶忙爬下车,站定时瞧见面前那黑漆漆的店面,中间有三个狂草大字,“隋岩堂”。这里是石屋,里头专做炭烤生意,因为石屋凉爽,夏天吃也不热,很受贵人们的欢迎。
谈镜合走进门,门口有高高的石头槛,他还差点绊了一下。这一下也不算怎么着,周围立刻有又香又软的藕臂来扶,娇声吹着“当心”,又说“您终于来了”。
原来艾尔温先生已经吩咐过店家。谈镜合克制不住心焦,小心躲开丫头的手,问了包厢地址,就胡乱将人打发了,要自己去找。
石屋里的包厢排布简单,不一会儿谈镜合就找到了地方。他看着那扇小小的门,再看看四周冷色的岩石,不禁摸了摸手臂,有些冷意。
踌躇许久,他的手指抚上了那扇黑蓝色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艾尔温抬起头,忽然笑了,对着门口的人冒出一口流利的德语:
“好久不见了弟弟。”
来人一身鸦黑西服,胸口口袋放了一块优雅的羊灰方巾。他长卷发披散,浓郁的金色好像满树果实垂挂,破坏了树身的漆黑沉郁。除了湖水般的绿眸,他与房间内的艾尔温至少有七分像。
诺温微微眨眼,高挺鼻梁上架了一副银色眼镜,掩盖住他的情绪。他优雅行至艾尔温面前,在桌子正对面落座。
石屋内极为凉爽,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中间的方桌摆着炭烤的架子。食物还没有端过来,只有火焰幽幽地燃烧着。
“我还以为你不会赴宴呢。”艾尔温十指交叉,蓝眼睛朝对面人轻佻地眨了眨。
诺温双手插在西装外兜里,沉默地望着艾尔温。
“唉,又到了我自说自话的环节。”艾尔温难过地扁起嘴,从边上的冰桶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哥哥特地准备了你喜欢的冰酒。”
他说到这里,诺温忽然笑了起来。艾尔温的动作顿住了,注视着诺温的脸颊。
“哥哥?”诺温微微偏头,把玩着这个词汇。
艾尔温叹了一声,把酒瓶放下,也笑眯眯地冲诺温摇头晃脑:
“做你的哥哥,是我的荣幸。”
诺温的手指如弹钢琴一般在桌面上弹了弹,他说:“我喜欢谁,哥哥就要夺走谁,幸福日日环绕,叫人乐极生悲。”
“你说兰斯洛特吗?”艾尔温做出思考的样子。
两年前,在平国新闻馆辛勤工作的诺温,忽然接到了回国的电话。莱希特家族从杀手岛买过来的杀手中,兰斯洛特能力最为出色,被直接指派为艾尔温少爷的贴身助手。艾尔温很满意这个决定,为表重视,还特地求了家族中的长辈,将自己的远房表妹苏珊许配给了兰斯洛特。
一切皆大欢喜,并通知诺温回家参加婚礼。
“杀手只不过是一把趁手的枪,你一个什么都不懂小孩子,才会仰慕他。我作为哥哥,怎么忍心叫你深陷旋涡呢。”
艾尔温拿出三个杯子,皆倒满了葡萄酒。酒液里有透明的泡泡游动,不一会儿泡泡就破了。
诺温探过身,将两个杯子挪到自己跟前。艾尔温唇角笑意更深,他的脚向前探去,嘴上问道:
“今晚的宴席,怎么还差一个客人呢?”
感受到西裤被前方人的脚尖勾起,诺温面色不变,抬起左腿,优雅地搭到另侧膝盖。艾尔温的脚尖落了空,他转了转脚踝,继续轻佻的笑容:
“兰斯洛特那一次,弟弟怪我,我已经不愿再辩驳。只是这一次,弟弟还要怪我吗?明明是弟弟太不懂事,都玩到了东方,才让我不得不出手呀。”
诺温执起酒杯,酒液在杯中旋转,他忽然有些好奇,突兀地插了一句话:
“在我没来之前,你都怎么活着?”
作为私生子,诺温很迟才进入所谓的莱希特家族。那个古庄园像是一个甜蜜的咒诅,他在里面能喝到最爽口的葡萄酒,也要承受来自这位哥哥的长久凝视。
“找些乐子咯。”艾尔温低头喝了一口酒,舒爽地哈了一声。他的唇瓣还压在酒杯上,眼眸却挑起望向诺温:“现在也是。”
他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价值,非要说有什么意义,概括起来也无非是一句话:和诺温反着来。
看看,诺温假扮成丑八怪,绕着一个富家少爷转,他就要诺温和那个少爷见一面,看看两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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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日报》专栏:今日的葡萄酒专题,我们为大家带来了意志城邦特有的冰葡萄酒。诸君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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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几岛:鹿儿岛。
颜